即便盛枝郁说他和老太太的关系不好,但在祁返眼里这也是一种见家长的邀请,他转过身:“你先去换衣服,我收拾完跟你去。”
老太太自从病了之后,情绪就一直很阴晴不定,胡姐是这么久以来唯一能够忍受她的保姆……当然不排除是因为盛枝郁开的条件足够优越。
老太太不喜欢过于鲜艳的衣服,盛枝郁挑了一身黑灰,出门的时候祁返已经在客厅等着。
“开车过去?”
“嗯。”盛枝郁把车钥匙递给他。
祁返负责开车,进入驾驶座之后,他才迟疑了一下:“要不要去买点什么带过去?”
盛枝郁系安全带的动作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祁返是有些紧张。
他笑:“严格来说这不算见家长,我说过老太太很讨厌我,说不定待会见了面还会拿扫把赶我……你运气差要和我一起被赶。”
祁返抚上方向盘,似笑非笑:“嗯,那我兜底,替你挨两下。”
虽然说的时候语气轻松,但盛枝郁并不是真的希望祁返跟着自己挨揍。
老太太会隔三差五闹一次,无非是突然想起盛懿了,而又见不到自己的大孙子。
不是这种时候,盛枝郁也基本不回去和她见面。
车半个小时之后才停,祁返第一眼就看到了路口的咖啡店。
……原来之前小郁不去参欢迎会是因为这个。
胡姐在别墅门口等着,看到盛枝郁的车时就主动替他开门。
她的右手手臂上有一快青紫,是老太太今天早上拿花瓶砸的。
盛枝郁皱眉:“抱歉。您去医院,医药费和赔偿都和之前一样。”
胡姐叹了一口气:“老太太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我都以为她的情况好转了,结果今天早上睡醒就大吵大闹地要找孙子,说孙子在水里难受着她要去接……唉。”
盛懿的死因是海难。
而老太太梦见他溺水了。
盛枝郁应了声知道,随后推开了门。
老太太坐在客厅中间的沙发里,听到响动立刻就回头,略有昏花的眼睛瞧见门口的人,忽而喃喃:“……孙,孙孙?”
盛枝郁没有回应,看着她颤巍巍地站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
“孙孙……”
她的嗓音渐渐染上了一丝哭腔,年迈的目光似是捕捉到了什么,颤抖着伸出了手。
祁返刚进门站定,就被老太太握住了手:“孙孙,你回来了?”
他愣了一下,抬眸朝盛枝郁看过去。
而后者只是淡淡地挪开了视线,仿佛猜到他会被老太太当做盛懿的替身。
……看吧,只要是两个人出现,哪怕身形相仿,老太太也会下意识地拒绝盛枝郁。
这也是他带祁返过来的目的,毕竟他已经没什么心气去开解老太太了。
他迈步走到客厅,正想把老太太的药找出来时,却忽然听到祁返的声音。
“奶奶好,我不是盛懿。”
盛枝郁微微一顿,回头,只见祁返一脸认真地把老太太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放了下来:“您看清楚,我和您的孙子长得一点都不像。”
听完他的话,老太太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仔细地用浑浊的眼睛去观察祁返的模样。
然后瘪了瘪嘴,含糊道:“胡说……你就是我的孙孙,你就是小懿……”
比想象中要固执得多啊。
祁返笑了一下,将那双粗糙的手带到自己的脸上:“不相信您的眼睛,那就相信您的手吧。”
盛懿在耳朵后面有一颗小痣,能摸到,老太太从小就爱捏他的耳朵,这点几乎成了某种条件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