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达自己的真心,但一时脑袋空空什么都想不起来,看着男人同样端正板直的军人坐姿,就脱口而出,”他、他吃饭的时候总是坐得特别直,而且不管我做什么,都会吃得干干净净。我特别喜欢他这一点。“话说完后,余宸明就立刻后悔了,红着脸地下头在心里啊啊啊啊:这说的是啥,是啥!他老板还有其他更多可以说道的点,但他怎么就挑了这个——他因此没有注意到彭乐吃惊的神色。云颢身板挺直确实是当年从他手下军事化训练出去的成果,但他没想到那至今还保留在云颢的习惯中......而吃饭——彭乐有一瞬间的恍惚:原来,那小子也会有好好吃饭的一天啊。
第56章
彭乐印象中的云颢,虽然是和他女儿差不多的年龄——女儿会缠着父亲在逛超市的时候买零食吃,而云颢则对一切节假日管制区发放的甜点零食表现出漠然的态度。一日三餐当然会吃,但他不会和同年龄的男孩对打饭阿姨说多加点饭、或多加点肉,而只是接过餐盘,无论是什么食物,都吃进肚子里,而后在平均的、不多不少地剩下一些饭菜。
当年的彭乐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这种行为,还以为小子是挑食,问他为什么要剩——而十二岁的云颢平直地望着他,回答:“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食堂的菜说不上好吃,大多数人确实都会挑挑拣拣,剩下自己不喜欢吃的,包括他们这些老师和其他成年人。可是云颢显然并不是这样,他似乎没有明确的喜好,剩下饭菜,就像是完成任务——或者说,在掩盖着什么。
十多岁的云颢归根结底还是个正在学习、适应的孩子,所以才会让彭乐发现端倪。就是因为食堂吃饭剩菜这事儿,让彭乐在本身受到教师责任感的驱使之余,又生出了一点好奇的心态,他再次回头认真审视了年少云颢被父亲送入管制区的那些暴力事件,很快就发现这其中有着令他毛骨悚然的规律。
比如,被云颢打伤的对象是呈现出一种从熟识到陌生的趋势.......前几次或许是出言挑衅的讨厌富家子弟,在揍了之后,云颢很快就发现这些事会被狡猾的大人们调解、理解,最终无事发生。所以他就会挑选对象,挑选缘由,甚至衡量打伤对方的程度——直到这事儿没有办法再被隐瞒按压、但同时又处于一种微妙的不至于严重到无法处理的平衡中。那些被他打伤的男孩们,最开始有折断骨头的,但后来,哪怕看着又是淤青又是流血很恐怖的样子,但最多也就是在医院里包扎或观察两三天就可以离开。
彭乐一开始很怀疑自己所发现的: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能做出来的?但回头再看对方吃饭的小习惯,他的直觉在隐隐提醒,这背后有着什么关联......可云颢在管制区的日常实在是太普通,太枯燥,再观察无果、可手头上那些的案子又在脑子里阴魂不散——最后,他干脆直接把云颢叫到了办公室,问他,这是他做的吗?
云颢平直地承认了:“是啊。”
彭乐睁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慢慢找回声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颢回答:“因为,这是离开家最好的办法。”
彭乐意识到,这小子说的没错。他听说过杨家和云家的那些事儿,毕竟没有哪家父母会着急忙慌主动把自家小孩送到管制区来,送来这儿的未成年人十个有八个父母双亡,或者家庭支离破碎——云家现在什么事儿都是杨家说了算,云家那位父亲现在病中,无暇照顾云颢,而对姓杨的父亲来说,儿子因为婚前协定姓云,本身性格又寡言难以相处——所以云颢的生活肯定不会好过。彭乐能大概猜到云颢在家里遭受了什么样的对待,可清官难断家务事,无论如何,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在法律上总是要依靠他的父母。
“好,不对,”云颢想了想,又仔细地对这个和其他老师不一样、对他有些关心的男人解释,“我想了很多方法,有些我觉得更好.....但这样应该是最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