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便是卷着裤脚沾着泥站在田埂里,也仍然是这么风度翩翩,引人注目。
余宸明这会儿做完翻译,已经和农家的孩子玩上了,今天周末,不上学,小孩们有空闲的都在外头帮着干活或者玩耍。小村庄不大,孩子牵着他转一圈,就把来上课的学生认得差不多,从五六岁到十三四岁都有。
他染的头发在阳光下发光,整个人又白又高,一个六岁的女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他是洋娃娃。但余宸明笑着蹲下来捏捏女孩黝黑的脸颊,说你才是可爱的洋娃娃。
施宇德这才想起昨天背了礼物来,回头去拿了糖出来,跟在余宸明后头发给孩子们,田埂上便传来一阵阵惊呼欢笑声。
施宇德颇为怀念地说,他大学暑假去支教过,但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一番追忆后,余宸明这才知道为啥节目组不安排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去种地,而是去当老师——人家是真真正正名牌大学本科毕业,学的还是建筑。
小村落里的生活条件说艰苦,也没有之前有一期在沙漠里那么艰苦,但网络是肯定没有的了,这点余宸明还是觉得挺痛苦的。不过,等到课安排着上起来,节目组的任务布置下来,他开始忙碌,倒也没什么空想着他的手机了。
他上语文、英语和音乐课,施宇德上数学,地理和化学。除了上课之外,主要的任务还有做家访——不少小孩的家其实离得很远,两个人分别跟着校长坐着小摩托或者三轮,翻山越岭地去家访,有些家长重男轻女的,不愿意送小孩来上学的;有的要让小孩赶时节帮忙下地干活,没空去上学的;有的则望子成龙太迫切,拉着老师们聊天的......短短几天,余宸明见识了很多很多。
他们走在崎岖的山路里,抱着摇摇晃晃睡着的孩子,爬着山,越过河,看到卧在山腰的云、勾在枝头的夕阳、甚至灌木中一瞥间的警惕走兽——这隔绝世外的山间风景令人忘忧,可人在其中生活,便总是要困在世俗的忧愁里。
柳越他们借住的寺庙里还收留了两个弃儿,一个女孩,一个男孩,男孩有些智力障碍,但寺庙里的僧人还是送来到学校,一起上课学习;余宸明选了一天下午和校长一起去做寺庙坐家访,在半山腰碰到了帮忙拾柴火的柳越。
柳越看到他也是一愣;这一期节目录制得特殊,各自繁忙,除了吃饭的时候,他们几乎没什么碰头见面的机会。
来者是客,柳越引着他们往寺庙而去。校长牵着女孩,余宸明牵着男孩,寺庙里的僧人闻声也出来迎客。校长和主持是熟人,二人就在寺庙里慢慢地说着话,一个年长的僧人出来领着两个孩子去到后面洗手洗脸,而余宸明就坐在寺庙的石头台阶上,听校长他们说话;女孩渐渐长大,有些不适和呆在寺庙里了,所以主持想让校长收养女孩。
余宸明听着听着,这才有些明白,为什么这偏僻的大山中,寺庙的香火却旺盛;贫瘠无助地面对苦难时,便总想要去求神佛。
柳越走过来,递给余宸明一杯水。余宸明谢过,问曾老师呢?柳越说,曾老师跟着一个僧人下山去采购生活必需品了。
风吹林间,寺庙前头栽种的一片竹林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枝叶落在地上,一片片重叠的圆形光点。摄像在里头拍校长和主持,留给他们一片清净。柳越迟疑了很久,才慢慢地说:“谢谢你。”
余宸明看着那张眉目清秀的脸,想:他好像总是在和我道谢。如果是孟理说这样的话,余宸明会满不在意地摆摆手,有什么好谢的?但对柳越,他却不能这么说,一是他们还没有友好亲密到开这种玩笑的地步,二是柳越的心思太细腻,说这话对方一定会放在心上,很可能更觉亏欠。
柳越的性格就是这样——要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对杨景维有些抗拒,之后却还是会喜欢上对方。
但就余宸明来看,他完全没必要把自己摆在那么低的位置上。余宸明心里明镜似的,冲他笑,回答:“你可是我的队长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