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了晃, 道:“昔大人说今年战事胶着?,我们如果要和北疆结盟, 那很长一段时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您总这么气着?, 也不是办法。”
见不是给耶律尧说好话?, 反而是关心她,谢重姒这才放心, 哼道:“行?,不气了。若是只要守卫边线, 击退来犯, 昔咏一人绰绰有?余, 压根不需要外人。”
宣榕温声道:“晓得,这不是想一劳永逸么。”
近二十?年, 许是国库充盈, 国运蒸蒸日上, 齐将打仗都喜穷追猛打,势必要将对?方打得俯首臣称, 换来十?几二十?年的安宁。
但对?于西凉这个潜伏在沼泽之地的猛兽,大齐皇室和朝政群臣们,显然都不这么想。
仅仅“穷追猛打”恐怕还不够。
这样一个掌握了机巧之术的国度,蛰伏苦厄之地数百年,对?肥沃耕地的垂涎,恐怕不是一两场败仗能够浇灭的。
需要直入其腹地,伤其根本,才能断绝他们再次来犯。
……
望都的仲秋季节,堪称秋高气爽。
晚云蓬松,垂挂天际,湛蓝的天逐渐转深,但依旧剔透。
中秋是国宴,更是家宴。
每年宴请群臣之前,齐帝都习惯在太?庙告慰先帝先后,说些体己?话?——
据说早几年龙椅坐得压力大,基本是哭诉。
一个人偷偷上香,哭文官合起伙来欺负他,哭小金库没钱,想兴修一点寺庙给外甥女祈福,户部卡着?不放行?。
后来小辈们日渐长大,也参与进?皇家祭祀,谢治才端起帝王架子。像许许多多的历代帝王一样,秉告一年家国大事,朝政得失。
他也终究戴上了属于他的面具。
宣榕站在恢弘肃穆的太?庙殿内,同所有?人一起俯身跪拜。而最前侧,舅舅明黄龙袍,身姿伟岸。
但恍然之间,却?能够回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谢治抱着?她,哼着?小曲,不成调子地唱着?:“绒花儿飞,出宫墙,遍天下,青衣游马,畅快潇洒。”
帝王若不想昏庸残暴,那他永远也做不到畅快潇洒。
他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天金阙,成为皇权的象征,也成为权力集团的代言人。
这一任囚笼的主人是他。而下一任,则是谢旻。
宣榕微微出神。
侧过?头,谢旻也刚好看了过?来。他今日一袭深青衮龙袍,监国两年,气度越发沉凝,最后一丝少年的稚嫩也退去,同宣榕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倒是他身侧的小姑娘露出几分局促,拘谨地一笑。
谢旻淡淡扫了她一眼?,这位太?子妃又立刻敛笑,站成了个温良贤淑的木桩子。
宣榕轻叹了口气。
等?祭祀告一段落,谢治走?了过?来,对?谢旻道:“晚宴还有?一个时辰,带上太?子妃一起,去看看你母亲吧。终归也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
谢旻应是。
又对?宣榕道:“昭平,小半月没见你了,陪朕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