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百兽皆友,四时同在。
晚间还不觉如何,待到翌日早醒,朝阳照亮山坡,宣榕才惊觉窗外居然?是百花盛开的繁密花海。居然?是“春”字居。
她依旧在卯时晨起洗漱,翻了会?书,才掐着?点端来汤药和早膳。
但敲门三声?,无人应答,推门看去?,果然?空空如也。
宣榕微蹙眉梢,提着?食盒向外走去?。
不远处,高耸的杉树围绕一池山水。寒潭碧波荡漾,映照更远处的雪山。四下张望,很?快在半坡之上,看到耶律尧,他姿态悠闲,盘膝而坐,像是在看远处风景——
如若不去?注意他右侧趴卧的一只猛虎。
那只棕黄白额虎体型硕大,却任由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着?下巴,甚至冒出舒适的咕噜声?。
似是若有所?察,耶律尧偏头侧望:“绒花儿,你醒得好早。”
宣榕脚步一顿:“你比我还早。这是今儿药,你……脖子上好点没?”
耶律尧仿佛注意到了她微妙迟疑,掌心一拍兽头,那只老虎乖驯起身,奔跑离开,一转眼?就没入一望无际的丛林之中。而他没有起身,歪了歪头,有种漫不经心的慵懒劲,轻笑道:“我没睡。药效发作后是他俩把?我送到这里的吧?清醒之后就没睡着?,出来躺在草丛里看星河明月。对了,我脖上的药,是你上的吗?”
威胁退去?,宣榕这才走过来,道:“稍微抹了点药膏。剩下的药膏搁在床边小几上了,你这几天再自行抹抹。”
说着?,她把?汤药拿出,递给他。
耶律尧没接,似是不解:“你昨天喂我了。”
“……”宣榕只得解释道,“当时你手腕被缚,玄铁沉重,不方便端碗。”
耶律尧抬起一只腕给她看:“可今日我手腕也没好。”
但他另一只手腕并未受伤,端得了重物啊……
宣榕无奈笑道:“……若有留音石就好了,带到北疆放予人听,让你手底下人看你不讲道理。”
“北疆”这两个?字仿若划破宁静的陨石,带着?燎原烈火,让耶律尧太阳穴嗡鸣刺痛。他眯了眯眸,到底没再耍赖,端起碗盏,面不改色喝完汤药,忽而问道:“我是谁,来自北疆吗?”
山坡上风光无限,清风拂过发梢,暖意熏熏。
宣榕干脆把?粥点小食都摆了出来,一边动用早膳,一边温声?和他说道:“你叫‘耶律尧’,你父亲是北疆人,母亲应当不是。北疆有十三部落,我们称其为十三连营。十三连营围绕王庭分庭抗礼,你的父亲是上一任的漠北老王——你是这一任。”
耶律尧默不作声?听她说着?,若有所?思道:“听你话意,这里并非北疆?那我为何会?在这里?”
宣榕小口?啜着?甜粥,轻叹道:“你中过毒蛊,时日无多,要想引出蛊虫,需得假借安魂草,于是便来鬼谷安养治病……此事说来话长,但金师伯、温师叔他们,确实是在为你着?想。扎针也好,汤药也罢,都是为了让你早日恢复记忆,安抚杂乱神思。你不该打伤好几位师叔伯的,最好给他们道个?歉。”
耶律尧喝完汤药,也从食盒里夹了块桂花糕,轻轻道:“你偏心他们。”
“……”宣榕哭笑不得:“何出此言?”
耶律尧低醇的嗓音半带控诉:“我也被他们铐伤了。你没怪他们。”
宣榕:“……”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宣榕就想起昨夜她落后半步,收拾碎瓷片时发现的端倪。
本想视而不见,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