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尧知道为何?宣榕说温符长?相奇怪了。
这人背对着他们,居然是满头银发。听见后面有脚步也?没回头,手?指虚搭在一株花上,直到听到宣榕喊了一嗓子“温师叔”,才缓缓转过身。
温符的长?眉和睫毛竟也?是白的,眼眸色泽很奇怪,偏棕色。瞧不出?年纪,但气度沉凝,白色的人在浓丽的花堆里,有种荒谬的美感。
他虚无的视线落在宣榕身上,语调没什?么起伏:“绒花儿来了。”
宣榕探过身,向里室张望:“江师叔他们呢?”
“昨儿和殿下短聚后,他们今天已回了。”温符缓缓走出?花丛,他步子很慢,开门见山道,“这便是你说的那位病者??”
说着,温符用没有什?么焦距的眼神,看向耶律尧。
宣榕应是。却见温符手?指拂过一株花,花上虫飞出?,在耶律尧颈边啮噬一口?后又飞回,温符随手?碾碎那只饱腹的虫,将染红的指尖凑到鼻尖嗅了嗅,淡漠的声?音:“不救。我?不救必……”
忽然,温符嗓音一顿。
琉璃净火蛊能?被称为蛊王,是有原因的。不仅能?驭百兽,对普通的蛊虫也?是无言威胁。温符感受到花丛中蛊虫的躁动,侧过头道:“绒花儿,去替我?莳花。”
明摆是要支走她。宣榕迟疑,却见耶律尧对她做了个“无事”的唇形。犹豫片刻,还是拿了温符搁在一旁的长?玉勺,下楼侍弄花草去了。
而温符这才慢慢道:“我?不救必死无疑者?。怎么,这话?绒花儿听不得吗?”
耶律尧似笑非笑:“温先生何?意?”
温符道:“字面意思。若你是昨日中了蛊,我?今日就能?把它引出?,可你这已经至少三载,它很喜欢你,觉得没有比你更好更强大的宿主了,你不是中原人?”
耶律尧:“北疆。”
温符道:“那无怪乎此。主控制的蛊虫能?有什?么好嗜好,喜血喜毒,中原可没多少土壤供给杀伐。它在想把你逼疯,试着也?控制住你——蛊毒发作的间?隔越来越短了吧?”
本以为至少会被装模作样诊治一番,但这位确实是行家,瞒他不过。耶律尧思忖片刻,道:“先生可以拿我?的血去做药引。”
温符道:“不消你说。我?们年年来此,就是为尔玉殿下会诊的,任何?药剂都不会错过。我?只是不喜费力气瞎折腾,做无用功夫,所?以不会救你。”
温符顶着一张不问世事的仙人脸,还能?把“吃白食”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可见随性。
耶律尧却不以为忤,罕见地好脾气道:“那无妨。”微微一顿,续上了之前那句话?:“只要让她认为我?能?被救,我?康复如初即可。事后这枚蛊虫,先生也?可收走,在您手?上比我?用处多。”
方才说得很清楚了,蛊虫离身,唯有一死。
很显然,他说的“事后”二字意味的不是事毕,而是身后事。
温符本就离群索居,避世避得不可开交,还没遇到过比自己更难懂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半晌才若有所?思地道:“你进去,我?给你施个针,先试试能?否暂且压住。丑话?说在前头,死马当作活马医,最后你是残是伤,与我?无关。”
*
事实证明,温符不该怀疑自己的判断。
没救就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