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台入了红尘。
火光绚丽,人声重新鼎沸,不少?闻讯而?来的百姓安抚受惊的家属,整个长街反而?比昨日此时更为喧闹。
喧嚣里,几位老?臣又苦口?婆心说了什?么。
宣榕一只手轻握茶杯,另一只膝上的手被广袖笼罩。无人看到的地?方,五指攥紧。
心若熔炉,烧得她五脏俱焚。数不清的朝堂势力、各国纷争,在她脑内走马灯一样过了几轮。
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很多道理,她并非不懂,但不愿接受。
是的,西凉蛰伏七年,还愿派出如此精锐,只能说明,卫修有谈判价值。
暂时不能动他。他极有可能完好无损归国。
而?西凉用来谈判割让的金银财富也好,贸易退让也罢,或者良田油田,也都是民膏民脂。
荒谬吗?很荒谬。正常吗?很正常。
千百年都如此了。
她放下?茶杯,捏了一颗棋子,无意识的摩挲着。
忽而?,嗅到一阵浅淡的雪松味。
有人走来,立到她身后。微微弯腰,伸出手,很有分寸地?罩住她指尖,带着那枚犹疑不定的白子在残局中某处落定。
然后,耶律尧抬眸,与一众惊疑不定的朝臣对?视,似笑非笑的,算是和众人打?了声招呼。
又俯在宣榕耳边,压低声线,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轻笑道:“听说那位被死士护住,没?死?你若想杀他,我可以帮你。反正北疆和西凉新仇旧恨,也不差这一轮了。”
第38章 别扭
宣榕还没来得及反应, 谢旻先炸了,目光在耶律尧右手上滴溜转了一圈,看上去很想把它剁下来:“你在干什么?!”
耶律尧不慌不忙站直了身, 诚恳道:“太子殿下,我在出谋划策。怎么, 这触了大?齐哪一条法令?”
谢旻:“……给孤, 好好说话。”
而几位朝臣见他态度从容, 丝毫不?怵谢旻的怒意。
皆是对视惊诧, 揣摩起他的身份来。又?见宣榕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便?慌忙告了退。
只是眼角余光仍旧将青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除了长相俊且邪,身量高, 像是很?能打?以外,倒也没揣摩出什么明堂。
等他们走后, 宣榕也回过神来, 摇头道:“多谢, 不?用。坐。深夜找你来,是有事要问你。”
耶律尧像是有点失望似的, 在旁落座,手肘抵着太师椅扶手, 指骨抵着侧脸, 问道:“行吧, 什么事?”
宣榕想了想,道:“今晚卫修从北宫出逃, 兵分五路, 每一路都有下属扮作他, 以此?迷惑追上来的御林军。顺利逃到这一条街。”
她指了指下方“火后余生”,哭嚷着抱作一团的人们:
“西凉在杂耍摊中藏了一架做旧的飞鸾, 本来,卫修和几位死士都升到了半空,正?要远走城外。有一位死士,忽然用刀刺了他数下。”
耶律尧来了兴致:“那位储君殿下,当时?什么表情?”
卫修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他的僵愕、崩溃和不?敢置信。
“很?吃惊。”宣榕沉吟道,“我思?来想去,要是那位死士想杀卫修,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而整个京城,能操纵他人的,似乎也只有你一位——所以,是你做的吗?”
耶律尧点了点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