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继续看日记吗?”
唐少骁点点头。
晏清指着沙发的一头说道:“坐在那里看吧。”
等哨兵坐下之后,他也跟着躺在了沙发上,头枕着哨兵的大腿闭上了眼睛。
唐少骁有好几秒都没敢动,等回过神,他调整了一下位置小声问道:“不去床上睡吗?”
晏清睁开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床上挤不下了。”
“不是空的吗,哪里挤不……”唐少骁抬头一看,雪豹不知何时躺在了那张作为气球酒店卖点之一的云感双人大床中央,正抱着自己粗长的尾巴打哈欠。
第92章
唐少骁终于顿悟了,开窍了,上道了,萨摩耶从精神图景中窜了出来,拱来拱去挤进晏清的怀里。
最终雪豹抱着尾巴,向导抱着萨摩耶齐齐入睡。
唐少骁低头盯着晏清的睫毛出神,直到脖子都酸了,才想起正事来。
在瓦莉娅的描述中,联邦的民族差异不止体现在每个公民的身份信息上。每一个胚胎在繁育中心时就根据基因来源的占比划分好民族,出生后被送往对应的抚育院,接受专门的初等教育。尽管联邦并没有限制公民的居住地点,但早期的教育和共处让他们更倾向于和同一民族的人聚居在一起。
联邦人认为这种政策可以保持各民族血统与文化的纯洁性——说起来,共和国也的确有一些学者曾经痛心疾首地批评共和国模糊的民族界限使许多种语言和文化难以保留它们本来的面目。
“每个人身上都像是覆盖着一层薄膜,只有碰到同类时,薄膜才会暂时溶解。
“在我年幼的时候,千湖星上那些家族之间似乎并不存在这种隔阂,但随着我的哥哥姐姐们极富戏剧性地一个接着一个分化成向导,这层薄膜不知道什么时候逐渐出现在了我们周围。直到我分化的那天,它的存在变得难以忽视。家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格奥尔家到此断代了,今后我们将像联邦无数的普通人那样,孤立地、简单地活下去,除了将来的配偶,我们不会再有新的家人了。
“不,不仅如此。摆在向导面前的道路只有半边——近几十年发生过的向导精神力伤人、向导意外死亡连累配偶哨兵的事件被隔三差五地翻出来讨论,裹在我们身上的膜越来越厚了,它甚至开始长出刺。”
向导的呼吸平稳而绵长,唐少骁想起他们刚刚认识的那次会议上,他的发言还被领导批评为哨兵沙文主义。
在屏蔽器技术日趋完美、世界都在公约的约束下保持和平的年代,瓦莉娅所形容的那层“薄膜”覆盖在每一个向导的身上。但在共和国,这种情况要好很多,因为决策者们坚持认为:向导依然是有用且必须的。
联邦之前对向导如此苛待,无非是认定向导无用,甚至有害。
而在战争开始之后,由于巴比尔德带领的那支向导部队起到的关键性作用,向导又重新被定义为“有用的”。
唐少骁忽然觉得“有用”的概念也就像民族标识一样,把人们撕扯开又塞进了两个阵营。
但在伊里奇出现之后,瓦莉娅的笔调逐渐不再那么悲观了。
“伊莱身上就像分泌着溶解酶,不仅我们之间不存在薄膜,他也逼迫着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在我面前褪去那层膜。
“好吧,好吧,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怜的爱哭鬼,我亲爱的小猫咪……”
唐少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望向大床中央熟睡的雪豹,伊里奇的精神体比雪豹更大更凶猛,却仍然被瓦莉娅称为小猫咪,这让他有点看不懂异性恋了。
但随即他又想起不久之前,晏清也称呼过他小狗,甚至调情时他也这样自称,忽然觉得又能共情了。
好吧,原来人性是如此的相似……
或许是由于爱情的滋润,瓦莉娅日记的内容愈发轻松,她写着与伊里奇一道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