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星灏去了尚书房以后,祝奚清就逐渐把自己掌握在手里的特属于文臣至高者的权利往下放。
并不是说彻底抛弃手中权利,让自己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官员,相反,他这样做带来的结果是,更多与他一派的人对他的信任越发浓厚。
不是谁都能如此轻易地将权力下放的。
至于将来是否会收回,同批获得权力的人的心中感想都只有一个,体验并不意味着一定能长久拥有。
有这个机会就已经是最幸运的事了。
丞相到底是一个人,不可能兼顾方方面面,现在有机会体验,将来就有机会真正拿到。
也许未来这部分群体中会有心生贪欲,想要更进一步,甚至想要将祝奚清架空者……
但他一个文臣选择驻扎北境,却并不意味着他曾经所培养的那支令狐军也都要跟着他走。
局面永远都是,即便他身处千里之外,京城中的任何事情也依然能准确传达到他的耳中。
当然,眼下他只是做了这个决定,并着手安排好了朝中各项。
下朝后,卫良霖将人召到了御书房。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丞相根本没有近距离去关注那些鞑靼的必要吧。”
“在我看来,他们根本不足以让您亲自出手。况且您身为文官,又何必和那些粗枝大叶的武官混迹在一处。”
“京中风景秀丽,若觉得日日上朝无聊,也大可再将事物交给其他人,或是外出郊游,看花赏景,泛舟游船。”
卫良霖忍无可忍地说出了那句,“哪个不比去北境要好。”
“地广人稀的戈壁,荒山,饭饭吃不好,就连饮水,也不干不净。”
卫良霖越想越难受,实在不理解祝奚清为什么一定要去。
可转眼就听见祝奚清说:“你不是很清楚那方百姓生活艰苦吗?可为什么只觉得我去那里是吃苦,却从未想过,你即便身处京中,也能凭借自己的手段,让那方地界的百姓生活变好。”
“为什么不这样想?是做不到吗?”
“还是你觉得只要那些人的苦难没有展现在你的眼前,你就可以当做看不见?”
卫良霖气急,“那你愿意去就去吧,就算是死在那里朕也不会管你!”
祝奚清连多余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就转身离开。
同一天他也面见了卫歆仪和卫星灏。
这先皇的三个孩子想法皆有不同。
卫良霖是觉得他要去治理那片地方,一是为了防鞑靼,再一个是为了让那方地界的百姓生活逐渐变好。
卫歆仪则比较激进地以为,他专门去这一趟,估计就像是解决湖高那样,想将鞑靼也彻底解决。
从此以后整个卫国再也不必饱受北境入侵的风险。
年纪最小的那个同时想到了前二者,但却压根没提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只说在祝奚清离开后,三人注定争斗不止的发展中,他一定会
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希望到时拿到胜利成果的他,有资格和丞相心中的那个根本无法被确定的真正属意者正面较量一番。
他也会关注其他兄弟姐妹的。
.
第二天祝奚清就坐上了去往北境的车架。
系统也很好奇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虽然关注到了另一个令狐城的存在,但系统却完全不认为那是一个威胁。
灵魂强度方面比不过,对身体的掌控力更是不在祝奚清允许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掌握。
再加上那个能影响他意识思维的,总是让令狐城关注游怡月的声音……
【既然不是因为令狐城,那宿主为什么还要走这一趟?】
【也许看起来思维最蠢的卫良霖所想的才是最正确的,我就不能单纯是去治理那方土地吗?】祝奚清在心中回复着系统的话。
【……虽然从这个角度来说,也算是正确。但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是,您仅仅是想做一些理论上文臣至高者无法去做的那类事。】
【究其根本的目的,也只是想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吧。】
【已经猜到了就闭嘴。】祝奚清语气平静的说道。
系统说的是对的,但还有另一个原因。
祝奚清想要试试,令狐城在远离了游怡月的情况下,是否还是会被那不知名的声音影响意志。
没错,游怡月这个勉强能让丞相尝到味道的厨娘,最后被留在了京城。
之后又过了十三天,祝奚清辗转反侧,经历了数日的吃睡不便,才终于来到了北境。
他与镇守边境的将军狄硕打了个招呼后,就被迎进了府中客房修养。
所有的事物都等着第二天他的精神恢复正常再做讨论。
当然,这只是针对祝奚清的角度。
狄硕是一个看起来不像武将,倒像是文臣的人。他相貌堂堂,仪表不凡,说话时声线温润,待人对事克制守礼。
与卫良霖口中的五大三粗、粗枝大叶的形容截然不同。
此时狄硕正在和自己的副官讨论祝奚清。
背后说人不好,但他们总得提前预料一下他来在北境的寓意何在。
是治理还是挑起战事主动进攻?
准备在这待多久?
是完全不管京中事,还是京城中将要发生些什么?他想要避开?
还有一个于狄硕而言,让他分外在意的事。
说得粗糙点就是,寻常将领再怎么模样俊朗也不至于像他这样细皮嫩肉,肤白无疤。
再顶级的将领,打仗都很有可能受伤,更何况日常训练时的各种磕磕碰碰。
狄硕之所以能保持这样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便在于他与江湖相关。
与诸葛越相似,只不过是其母来自江湖,狄硕这是师承。
而且师承北境寒山山主。
那人当初收他为徒时,就已经知
道他的身份以及将来的大致发展路线。
彼时对他的唯一要求就是,希望往后他不要伤害鞑靼,不得轻易引起两国战争。
他同意后,便倾囊相授。
当然,鞑靼也只是卫国人对他们的称呼,实际鞑靼也有自己的名号,叫做敦开。
狄硕那会儿做下了保证,所以这些年里,即便遭受敦开入侵,也只是打反击战。
没有说主动去进攻他们。
何况进攻他们也没什么意义,资源少人穷,偏偏又因为文明教化不足,茹毛饮血,活得相当变态。
但无论是做法还是想法,都只是他以及北境中人普遍的看法,并不意味着从京城中来的丞相也是这样想的。
狄硕生怕祝奚清搞事。
文臣看似与武将不相关,实际京中有关丞相的命令下达北境以后,就算是他也得听。
何况人都来到脸上了。
将在外尚且可以说一句军令有所不受,这会儿与不是君却又胜似君的人处于同一屋檐下,他还能放什么屁。
只希望第二天那位丞相大人真的能好好表明来意,他也好及时做出应对措施。
第二天狄硕于睡梦中浑浑噩噩醒来,准备去拜访祝奚清。
却从一个守门的令狐军那得知,丞相要比他来的时间还要早半个时辰就出门去了。
狄硕看了一眼还未完全亮起的天,实在难以理解祝奚清于黑暗中出门是为了做什么。
狄硕招人去探,自己坐在府中猛灌茶水,一为防止困倦,二为稳住心态。
直到从探查消息的人口中得知,祝奚清换上了一身北境普通居民常穿的服饰,却又顶着与本地居民毫不相关的样貌,带着一直不离身的管家师飞凡逛早市去了。
狄硕懵了一下,最后又说服自己,可能是为了去了解民生。
然后没过多久那两人就回来了,顺带还给他带来了一份打包的早食,是个热乎乎的饼子,正好就着狄硕自己给自己泡的茶。
直到他都啃上那饼子了,狄硕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人这么早出门所谓何事?北境不如京中繁华,三教九流之人遍布,偶尔还会有一些混迹江湖的敦开人士来访,惹出些乱子也是常见之事。丞相独身行走在外实在不好,即便我并非文官,也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若下次还要出门,不如喊上我一起,或是招些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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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目前结果来看,姑且也算是安居乐业。”
“期间我问了几l个当地人,他们或许是见我样貌与此地人长相有些许不同,或多或少地都表露出了警惕之意,可见被外派至此地的官员多少还是把此地子民放在了心上。”
不至于出现那种心大到见谁都能把各种信息往外说的大嘴巴。
警惕之心说明了环境的混乱,存在这种心态却还能理智对待祝奚清这个明显的外来者,
() 说明他们对此地官员或是其他官方机构有足够的信任。
就比如狄硕刚吃完饼子(),???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就有人来报说是有个外来者一大早上就上了街,还拉着人一直问东问西。
狄硕尴尬的脸都僵了。
丞相大人会是那种问东问西的人吗?
显然不是,他刚来,没有必要这么着急。
所以估计就只是在吃饭过程中随意问了点问题,但还是被本地居民锁定了,然后果断上报。
看着祝奚清不变的脸色,狄硕心里的尴尬也逐渐消失,他咳嗽了一声,回了就知道了,向底下人解释了一句说此人无害后,就放过了这个话题,也让人下去了。
有了这么一出事,狄硕也不好再问祝奚清,昨天又因他而起的各种问题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