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新会办在活动中心这边,周围是一大片空地。
薄聿走出去,站在外面没开灯的走廊边,点了根烟。
手机刚才丢到酒杯里,这会儿有点开不了机。
开了也没什么用。
除了之前那条朋友圈的点赞,他跟楚葭已经快有一个月没联系了。
算不算分手他不知道。
但他确实心里头挺不舒服的。
具体什么地方他也说不清楚,就觉得憋屈,不爽。
喜欢她还不够吗?
还非要问多久。
她自己呢?她现在都还完全不喜欢他呢,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凭什么就要自己百分百的跟个舔狗一样一头扎进去。
尼古丁的气息在周围蔓延开,边上的花坛里种的不知道什么花,白色的,小朵小朵的点缀在绿叶里头。
薄聿接住掉下来的烟蒂,伸出手去拨弄了下前面的叶子。
有脚步声从前面的树下那边过来。
他抬起眼,视线看过去。
树影下是跟鬼一样的,很久没见的周应淮。
薄聿指尖夹着烟,差点被跟前游魂一样的人吓一跳,勉强肩膀靠着墙,抬起眼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周应淮跟之前每回看上去都差不多,但精气神上明显不太行,憔悴的很。
也是,被人跟狗一样追着打要赶出家门,能不这样才怪。
薄聿想到程州刚才说的逼急了反扑,又意识到今晚这场合,神色立刻冷了下来,
“找楚葭?”
周应淮看着他,摇了摇头,朝着他这边走近,开口说,
“我来找你。”
薄聿神色寡冷,站着台阶上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他,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唇角,
“我看你他妈是来找打。”
周应淮也跟着笑了笑说,
“也可以这么说,反正薄大少爷也不是第一次动手了。”
薄聿面色阴沉下来,夹着烟的手垂下来,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你很喜欢她。”周应淮开口说话。
这个她很明显指的是谁,两个
() 人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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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你屁事?”
周应淮笑,
“你是不是也以为她喜欢我,我们在一起过?”
薄聿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阴着脸打断他,
“少他妈自作多情,游艇那天她就告诉我了,她压根不喜欢你。”
“是吗?”周应淮并不意外地笑了笑,
“那她有告诉过你她八岁就是孤儿了吗?在被资助之前,差点都上不了学,每天还要被大伯一家骂赔钱货,初三那年被堂哥骚扰到晚上都不敢睡觉。”
他看见薄聿的脸色如预想中一样变得难看,继续道,
“知道她又为什么这么信任我吗?是我大雪天的陪着她在院子里罚站,晚上守在她卧室边的窗口等她睡着再走,每个月食堂的卡里的钱我都分她一半,宁愿我自己饿肚子她也吃饱。
她是不喜欢我,但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对她更好的人,在云和那种破地方,只有我跟她是同类。
savior,知道吗,我就是她的救世主。”
周应淮一口气说完,微微的笑了,他语气丝毫没有任何炫耀和其他情绪,只是陈述。
薄聿平静地看着他,眉骨旁的青筋却直跳,眼睛里起了点红血丝,夹在指间的烟都烫到皮肉也没察觉的意思。
周应淮走上台阶,抬起头视线跟他平视,
“其实我也不想干什么,只是作为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告诉一下你这位现任男友而已,因为我以为她除了我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也不会信任任何人。”
周应淮看着他,
“我来京港后其实是故意不联系她的,手机号都换了,但微信其实还留着,每天都能看见她给我发的那些傻话。
说实话,看着真的挺可怜的,我有时候也心软,想要不要帮帮她,但又看了看自己,我在你们这些人面前不也活的跟狗差不多,我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去当她的救世主呢,”
“看看我现在,”他低头自嘲一笑,“马上就要被灰溜溜的赶到外头,去哪儿也不知道。她还能碰到你,程芯现在被她哥关着,估计从楼上跳下来摔残了也做不了什么。”
薄聿一言不发盯着他,眼神在走廊这边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尤其的阴沉,他扯唇,笑了声,但没有一丝笑意,
“说这么多废话,你就是又找抽的吧。”
他声音很轻,目光冰冷的没有温度。
周应淮也不退让,只看着他缓缓勾唇道,
“说了这么多还看不出来吗?我是来求薄大少爷在京港给我留条活路的,”他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阴鸷和恨意,“我不能走。”
“我走了,我妈她不是活的太痛快了吧。”
亲妈早去世,他口中的妈指的当然是现在的周太太。
把他逼得像狗一样到处窜逃的周太太。
程州也不给他活路。
口口声声说爱他愿意付出一切的程芯也根本
() 没办法在他跟她哥之间做出选择。
整个京港,能保下他的,只有薄家。
薄聿没说话,只看了他一会儿,把烟头摁在墙上,慢慢摘下手腕上的表,放在围栏上,抬起眼看他,平静地说,
“行,给你一条活路。”
——
楚葭在图书馆待到快闭馆的时间才离开。
其实周五晚上图书馆很早就没什么人了,从楼上下来,一楼的自动贩卖机还亮着。
她晚上并没有吃东西,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有点饿,走过去准备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货架上饮料比较多,还有几桶泡面和饼干。
楚葭看了会儿,打算买一桶泡面回宿舍吃。
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付款,忽然有电话进来,还是好多通未接来电。
有几个陌生号码,其余的都是薄聿的。
她愣了愣,拿着手机接通新进来的电话。
“我操,祖宗,你可算是接电话了。”
电话那边的男声很陌生,又有点耳熟。
楚葭隐约辨认出来点,好像是薄聿的朋友,
“有事吗?”
盛铭世那边似乎很吵闹,周围还有女生的哭声,他拿着手机走远了点,
“你见到薄聿了吗?”
楚葭微愣,
“没有,我很久没有跟他联系了。”
她原本想说,我跟他分手了,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
盛铭世也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直接说,
“他今天在迎新会把周应淮给打了,人打得快半死,现在送到医院了。”
楚葭握着手机,心口跳了跳,
“他怎么样了?”
盛铭世以为她问的是周应淮,“不知道,刚送到医院,脸上全是血,简直是犯冲。”
楚葭抬起头,自动贩卖机上面的二维码快要失效,玻璃屏幕暗下来,倒映出她的影子,还有身后直接翻过图书馆门禁栏朝着自己走过来的人影。
“你见到他让他赶紧回来,这事徐姨已经知道了,马上也会来医院,周应淮报警了,可能有点难……”
盛铭世还在那边说话,楚葭已经转过身,手机还放在耳侧,但所有的感官和注意力都落在了大步往自己跟前走过来的人身上,
“薄……”
她张了张嘴,然而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跟前面色如冰一样的人弯下腰毫无征兆地用力抱进怀里。
楚葭愣住,拿着手机的手垂在一侧,肩膀被很用力地箍紧几乎要完全扣进怀里。
鼻息间是熟悉的苦冽冷香和很淡的烟草味,还有血腥味。
好像是从肩膀那边传来的。
楚葭动了动,想挣脱开人。
“别动。”
头顶声音又冷又哑,但不容拒绝,薄聿用力地抱紧她,好像是在抱什么很珍贵很在意的东西。
楚葭感觉后脊有一阵僵硬。
身后的自动贩卖机闪过广告,图书馆经过的人茶艺的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你是不是受伤了?”
楚葭没有再推开他,只是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口那边传来。
薄聿不说话,只有微乱地呼吸声在头顶,好像是跑过来找她的。
楚葭想仰头去看他,但被抱的太紧完全没办法动,只说,
“你心跳得好快,要不要先松开我先休息一下?”
又说,“或者你要喝水吗?”
“闭嘴。”
薄聿声音像是咬着牙说的,压低声音很凶很冷地警告,“没受伤不喝水不放开,你也别说话。”
楚葭愣了愣,安静了一会儿,拿着手机的手僵硬的垂在一侧,另一只手却慢慢抬起来很轻地碰了碰他的腰,低声、带着点安抚性的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