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他这最后一丝幻想的是,暑假来临,奶奶逼他去方守金的店里帮忙干活。
那话说得难听,他马上就18岁了,却还好吃懒做赖着家里,周围像他那么大的都在给家挣钱。就算他不给家里出钱,帮家里出分力也是应该。难不成好手好脚,一直等人养?
实在是气不过,更难以和方守金共处一室,方孝忠再次离家出走,背着行李去了南泉。
三年后再到南泉,心境却截然不同。
三年前,他和张逐一起,带着奔赴自由那种爽快利落的心情,吃喝玩乐,哪怕最后失败而归,也留下了一段无比自在美好的记忆。而现在,他再没有了那时候无知的快乐,身边也没有张逐。
走出汽车站,跨过马路,不自觉便走到了对面的小公园,找到他们曾经依偎着度过夜晚的长椅。七月的街头被太阳烤得快要起火,凉椅烙着屁股,树荫下依然汗如雨下。
想到张逐,便难抑给他打电话的冲动。方孝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给对方打个电话都成了他需要权衡的事。
最终还是败给了想听到张逐声音的渴望。拨通良久,他都没接。“嘟”声响得方孝忠心烦意乱,主动挂了。挂断又后悔,或许再响两声张逐就接了。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拨出第二通时,张逐的电话回了过来。
“干嘛不接我电话?”方孝忠已经在期望失望里的难解纠结里无限循环,张逐的来电才让他找到一个出口,口气没法好。
他质问的语气让张逐愣了愣,半晌才答:“我在上课。”
“放暑假了,你还上什么课?”
“奥赛课,9月有考试,学校安排集训。”
这么一说,方孝忠想起好像听过传闻,是说高中奥林匹克竞赛一等奖可以被很多好大学提前录取啥的。不过这都是他们1班的事,跟他这种吊车尾没有任何关系。
“你在哪里?”
“我在南泉。”
“你去南泉了?”
“嗯,我来打暑假工。”方孝忠想着这俩月赚点生活费,下学期奶奶就没法用钱逼他。
电话那头顿了顿,方孝忠听见收拾书本的声音:“你等着,我现在过来。”
“……不是,你来做什么啊?”
“随便做什么。你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不告诉我?”
“我来赚生活费,告诉你做什么?”
“告诉我,我就跟你一块去南泉。”
和张逐那鬼打墙的问题又开始了,方孝忠揩了一把脸上如瀑布般的汗水。
“你在哪里,等着我。”
“你别来啊,你好好上你的集训课。”
“不想上,无聊。”……
好不容易,方孝忠才说服张逐好好上课,别来找他。
挂断了电话,一想到对方和他这大不相同的处境,似乎已经显露出某种人生分水岭的苗头——张逐会被名校提前录取,而自己很可能一所大学也考不上,这短期的暑假工说不定会成为他长大后的生活常态。
看着外面刺目的阳光,在这炎热夏季,心却在这树影里越沉越深,越来越冰凉。
并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伤春悲秋,他就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