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逐不想搭理他。
周明赫犹豫半刻,黑着脸,万般不情愿地:“你今晚先来睡床上。”
“不早说。”张逐爬起来,朝他卧室走。
周明赫抓住他的胳膊:“你把被子和枕头拿去放在脏衣篮里,再去洗个澡。”
拗不过,张逐一脸不耐烦还是花两分钟冲了个澡,然后大咧咧躺上了周明赫的床。只消片刻,他就响起鼾声,那条手臂又照例搭在了周明赫的胸膛。
张逐心满意足地睡去,周明赫却没能睡着,混混沌沌地想起了刻意遗忘的、当年在洪城的时光。想起他和张逐挤在同一个被窝里搂抱着度过的每个冬天,还有每一块他给张逐、张逐又分下一半还给他的饼干;每一颗他给张逐,张逐只咬一半的糖。
在那个贫乏脏乱的旮旯,那些漫长而寒冷的冬天,在唾弃与辱骂的唾沫里,在肮脏泥泞的大雪中,他们曾经那样长久而紧密地依偎着彼此,以至于皮肤粘黏、血肉交融、连骨头都长在了一起。
可是他们并非流着同样的血液,也不是来自同一个母亲的骨肉,所以他们会有排异反应,那种紧密终将变成痛苦而后吞噬他们,所以他们应当分开,最好是做谁也不认识谁的陌生人。
可张逐偏偏追了过来。
周明赫轻轻挪开他的手臂,换到了床的另一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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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的小忠
周明赫要想让张逐尽快离开他的生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张逐拥有自己的生活。让他有份工作,再租个房,就能从自己这里搬出去。
不需要刻意赶走谁,当两个人都在这大城市里为生活忙碌奔波时,见面的时间和机会就会大大减少。好比他和他以前的同学朋友,都在一个城市,却一年半载也见不上一面。
周明赫不喜欢任伟那个让张逐去当快递员和送外卖的提议,他不了解,但自己了解。张逐是他见过的所有人当中,无论是当初在洪城,还是后来来北京,最聪明的一个。
能通过奥赛进入国家队、能被顶尖院校直接录取的成绩,那是几百万人当中才有的寥寥之数,称之为“天才”也名副其实。
周明赫心知肚明,最适合张逐的职业应该是在顶尖学府的实验室里,或者国内国外的研究院里埋头做学术,为人类科技的进步出一份力,而不是现在自己为他思考是该送外卖,还是送快递。
吃着饭,周明赫问:“你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行业?”
张逐头也不抬:“没有。”
“不管有没有,人总归是要工作。”
“有钱就不用工作。”
“你现在有钱,以后没钱了怎么办?你得找到一个可持续的赚钱方式,而不是你那些歪门邪道。”
张逐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周明赫一眼:“我有我的方式,不用你操心。”
一听这个,周明赫就头大。他很清楚,从小到大,只要张逐愿意,他有的是办法搞到钱。唯一的问题就是,他那些办法没一个是毫无风险,能够持续的。
“我跟你讲,你不准再去搞灰色产业。”
“你管我。”
“我说过,这里不是洪城,这事是违法的。”
“我可以找到监管不到的地方。”
“……”
周明赫一把摔了筷子,不由得提高声音:“张逐,你又不是脑子不够用做不成事,为什么非要铤而走险?你已经不是小孩,这里也不是洪城,要在这里生活,你必须给我换一种生活方式。”
他一通脾气发完,后知后觉有点心虚。
哪怕过去,都是他对张逐言听计从。现在他们没了这层关系,他更没有干涉对方人生的立场。况且,张逐也不是真的穷困潦倒、走投无路非要来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