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敬称。
可他平素分明就不是这等谦逊守礼的人。谁不知道,薛温为人极其任性,先帝在时,他不过才是个刚奉诏入宫的小郎中,但性子却狷狂得很,便连某些得宠的妃嫔,也未必能支使得动他。
偏偏先帝对他极尽优容,从没因此治过他的罪,甚至在某些人告状之时,还特意敲打过她们,没什么重症急症,莫要随便叨扰了他研习医术。
及至今上即位,对薛温的看重却有增无减。被封为医令,这人就更是变本加厉,除了每旬为陛下请一次平安脉之外,其他人等想要瞧病,全得看他心情:心情不好,高官显宦他也照拒不误;心情好时,也会特意抽出时间,为宫内低贱的小宦宫婢免费诊治。
张显秋刚才虽然以性命威胁过他跟其他几位医者,但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旁的医者也就罢了,对于薛温,没有陛下亲自发话,其他人根本无权处置。
她虽是霍炫之妻,平时也是眼高于顶,未必会将少帝放在眼中,但在明面上,也不得不表示出对陛下的足够尊重,否则便是授人以柄,置霍家于不测之地。
这也是她连长子身死,都只能和血咽下,只敢迁怒于洛千淮的原因。
张显秋与辛贺二人,均因着薛温这份出人意料的恭谨姿态,心中思虑万千,文溥却已经提起了笔,斟酌着写下了木香顺气散的方子。
第四百八十四章 你们只能受着
墨迹尚未干透,薛温便已经取过去,向着几位侍医读了起来:
“木香、草蔻、制苍术、制厚朴、当归、升麻、柴胡、泽泻、茯苓、干姜各三分,上为粗末同煎,二碗水煎一碗,温服。”
他一边读,脑中一边思索,眼睛渐渐地就发出了光亮:
“木香、厚朴辛能行气,兼能平肝,草蔻香能舒脾,苍术燥可除湿,干姜温能散寒,升麻、柴胡轻以升其阳,茯苓、泽泻淡以泄其阴。脾为中枢,若使中枢运转,则清升浊降,上下宣通,而阴阳得位矣!”
另外三名侍医也都是时下杏林中的侥侥者,对于药性所知甚详,便是先前听了方子后有些不解之处,这会儿经了薛温的解读,也全都明白了。
也正因为他们是行内之人,所以才更能理解此方的精妙之处,连带着想出了多个适用的场景,一时全都是认真记诵,越想就越觉得齿颊留芳,回味无穷。
辛贺自薛温开口之后,又等了半晌,却见众人一个个目中精光闪烁,口唇翕动不停,却并没有谁开口发起激烈的辩证探讨——这并不符合太常寺侍医们惯常的作风,所以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薛医令,诸位侍医。不知文郎中这方子,可还能用?”
薛温点点头:“自然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门外传来的一道清朗女声打断了。
“自然是不合适的。”
通禀声自此方才响起:“大人,襄侯与景大娘子到了。”
话音未落,洛千淮便已经当先一步踏了进来。
在她身后,墨公子喘息着,慢慢地,小步小步地挪入内室。
他是超品侯爵,虽然没有实权,但品级是实实在在的,对着无爵的辛贺本无须行礼,只抱拳稍微意思了一下,便即自行寻了个软垫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