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吃着,食堂外面似乎传来了一阵骚动,似风儿吹动麦田一般,渐渐地从外及里,洛千淮前面好几桌的人,也都伸长了脖子,向着外面探头探脑。
多半是哪个京市或海市知名的专家,来本院交流,中午在领导的陪同下来食堂吃午餐。
这种事现在很正常,专家们过来一趟不容易,病患手术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出去吃太耽误时间。
不如就在食堂用,交代师傅额外加两个小炒,凑合凑合也就行了。
洛千淮没有抬头,只慢慢地啃着手中的豆包。
豆包里面的红豆馅儿,是食堂自己熬煮的,糖放得不少,豆馅的甜香加上面皮的麦香,很容易便让人心生满足,渐渐地忘记了各种不快。
她是极看得开的人。想想刚转到骨科病房的那个男孩儿吧,同样是被父母抛弃,起码她已经经济独立,且还有一具健康的身体,可以用医术和不多的收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至于那些算不上是谣言的传闻,还有那位忽远忽近难以揣摩的大麻烦,还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的好。
一碗锅贴就在这时,被轻轻地放到了她的面前。
锅贴是刚出锅的,六个一排并列着,底儿焦黄酥脆,鲜香的味道一个劲儿地往人鼻子里钻。
洛千淮茫然地看向对面坐着的杜莫。
周围似乎有嗡嗡的议论声,细听之下又什么都听不到。
“趁热吃。”对方丝毫不介意成为今日一院的饭堂焦点,在无数灼热的目光之中,拿起桌上的陈醋瓶儿,很自然地在她的餐盘里倒了一点儿醋,又加了一小勺辣椒油。
这是洛千淮最喜欢的吃法。但凡吃带馅的食物,总会这么调配醮碟儿,但还真没有告诉过旁人。
杜莫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下意识地夹起了一只锅贴,机械性地在飘着红油的陈醋中醮了醮,送进了口中。
新韭菜鲜嫩得很,虾仁也是食堂自己剥的,调和了肥瘦相间的猪绞肉,再配上焦脆的外皮,主打一个鲜香可口。
洛千淮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连着又吃了两个,这才发现杜莫一直没有动筷,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她这才想起来,这碗锅贴儿,所有权其实不归自己。
“那个,杜主任,谢谢你的锅贴儿。”她说道:“我吃这几个足够了。”
杜莫将金边眼镜向鼻梁上方轻轻推了推,唇角露出一抹笑意:“本就是为你打的,你尽管多吃些,现在也太瘦了。”
“我哪儿瘦了?”洛千淮听不得这种话。一米六三的身高,体重却已经将近一百斤,去年的衣物都有些窄了。她正准备开始节食减肥,省得还要购置新装。
昨晚替安磊缴了两万块的住院押金,她的存款瞬间就少了一半儿,又因为对方没有医保,所以后续的治疗费用只多不少,她只能节衣缩食。
好在现在一应吃住都在院里,本来也没有多少用钱的地方。
就连先前租的那间小房子,在上任急诊总值班时,都已经退掉了。
以院为家,爱院如家,院即我家!洛千淮真心诚意。
“很瘦。”对面的人认认真真地回答道:“胖一点儿更好看。”
洛千淮冷笑一声,正想直接怼回去,忽然有人站到餐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