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的私产,若是没犯大错,夫家并没有权力处置,哪怕那个人是位高权重的霍家家主。
霍炫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开了口:“前天晚上,你在宵禁之后出门,到底做了什么?”
“我……”栾葳娘目光躲闪,还想着狡辩,但她这点道行,哪里能骗过混迹官场多年的霍炫。
“你乘着挂着霍府标识的车驾,于酉时末经过未央宫西侧,在那里遇上了巡夜的金吾卫,称是专程为老夫延医问药……而在这之后,又派出了毛大以及另外数人,在宫墙外四处窥探,其中毛大被人当场擒获。”
他一字一句,说得极轻极慢,却字字都敲到了栾葳娘的心里。她已经明白,自己这位公公既然已查到这里,那么自己的其他作为,应该也都未必能瞒得过他。
她离席来到堂中央,重重地跪倒在地:“君舅容禀,实是先前郎君来信,托儿媳照料那洛娘子。”
“儿媳想着夫君远行不易,必要尽心做好他交办之事,没想到打探之下才得知,那洛娘子医术不精惹了命案,已然被下狱问罪,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本想着将人找个宅子好好安置,可谁想她竟是个桀骜不驯的,一时不留神竟然跑了——儿媳派毛大等人去寻人,正是担心她冲撞了宫禁……”
“够了!”霍炫哪里听不出她的话不尽不实,但此时是真是假并不重要:“私劫大牢,违反宵禁都是死罪,偏偏就在次日夜晚,宫中还出了巨变!真要细查下去,你死几回都不够,若非是那执金吾跟老夫还有几分交情,把人直接给我送了过来,怕是连着我们霍家都在劫难逃!”
栾葳娘的目光有些呆滞:“不至于这么严重吧?君舅已是大司马大将军,可谓是位极人臣,便是让下边人行点方便,也是正常……”
“咣!”霍老夫人铁青着脸,摔了手中的茶盏。
“还跟她多说什么?这样不知所谓的媳妇,我们霍家要不起!赶紧写信让瑜儿寄封休书回来,把她给我送回栾家去!”
栾葳儿惊呆了,她完全想不通,为什么就为了这么一点子小事,她就要被夫家休弃。
她茫然地抬头看向婆母,却见她亦是面如寒霜,半点眼光都没往她面上扫。
最后帮她求情的,反而还是霍炫。
他虽然气这个儿媳屡次为家中招祸,但到底还是顾忌与栾和的交情,没想要把事做绝。
“阿母。”他劝道:“儿回来安顿家里,接着还要回宫去协办治丧事宜,百官与家眷也皆要进宫哭临……且新皇登基后,必要大赦天下,届时瑜儿也可免罪归家,那时再问过他的意思,只将栾氏先禁足房中便是了。”
霍老夫人深知轻重利害,当下便唤人将栾葳娘带回房中好生看管不提。
马车进了安陵,直接进了慕云楼的后院。三人沐浴更衣,将身上的宫人装束尽数销毁,打扮一新出来之时,便撞见了卫鹰与卫苍。
他们昨夜带人接应未果,一直等到宫内传来了丧讯,仍然没有自家公子的半点消息,早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要不是薛温及时传了信回来,此刻二人说不定已经自刎谢罪。
卫鹰在墨公子耳边嘀咕了几句,他面上便现出了意外的神色,回身对洛千淮道:“我有些急事,稍后会先回西京。长陵那边我会安排妥当,你尽可随意去留。”
洛千淮还是回了长陵,先去邑廷寻长陵令邢霆。对方已经跟邑丞入宫哭临了,司寇白铭身份不够,留下来暂时代理政务,听闻洛千淮回来,连忙迎了出来。
“洛娘子莫非不知?”他笑眯眯地说道:“你的案子昨日已经结了,是连夫人……错了,是犯妇沈氏偷天换日,给死者下了大量的活血药物,还妄图诬攀洛娘子你脱罪。这种障眼法儿,怎么能瞒得过英明神武的邢大人?对了,此案的审理结果已经张榜布告,断不会影响洛娘子跟霁安堂的声誉,你只管安心回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