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佳徒孙。
他咽下了那份欣羡之意,开口道:“我这方子其实也就是平平无奇,且还有一件为难之事还须与洛小友商讨。”
梅舟眼中带着考较之色,微笑着望向洛千淮:“白小郎君日间须饮用汤水。若投以米粥,则恐微寒伤胃,但若以二陈汤佐以蜂蜜,又难免回到用药的老套路上,徒然惹得白小郎君畏憎。不知洛娘子可有其他良方?”
洛千淮见梅神医目中精光闪烁,便知道他早就有了腹稿,这般说来只是想给自己多一些机会罢了。
只是他并不清楚,她其实不在意这些虚名。
洛千淮淡然一笑:“先前来时,见院中数株梅树,已绽新蕊。”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这儿正谈治病救人呢,这洛娘子怎么忽然就谈起风雅之事了,是否有些不合时宜呢?
梅舟亦是愣了一下,只略一思忖,便即明白了洛千淮心中所想。可别说,她想的这味药引,比自己心中的那一味,非但不差,反而更得白小郎君之心,实在是心思灵巧。
果然洛千淮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
“梅占先春,花发最早。其气芳香,故能舒肝醒脾。若取其花为汤,以汤为茶,日啜数次,再配上梅神医的木瓜橘酒酿,必可消胀回春。”
话音一落,邵宗谭非还在深思之间,梅舟就已经大笑拊掌:“洛小友慧质兰心,竟然想出以梅花汤代茶,却是胜过老夫多矣!”
洛千淮不好说自己前世看过类似的医案,当时的医者恰是在万方无用之时,无奈下了早春梅花饮,想不到却收获奇效。
她谦虚了几句,那边梅舟也不以为意。白振堂最是心急,马上便吩咐下人:“赶紧按两位神医的方子去准备!”
不知不觉中,在他心里,已将洛千淮摆到了与梅神医相等的位子上。
不一时梅花汤便送了上来。白小郎君素日便喜梅,所以才会在院内栽种,闻得气味清香,先就心情舒畅,不知不觉便将整盏汤都喝尽了,并没有一丝烦恶欲吐之感。
既已定下了诊疗方案,接下来只等着看结果便是。白振堂命人给梅舟与洛千淮安排住处,特意嘱咐了将白小郎君院旁的鸣鹤轩与观雪轩洒扫出来,供二人入住。
别人不知道,负责操办此事的白府大管家白英却是再清楚不过,这鸣鹤观雪二轩,向来是家主接待最高等级贵宾的住所,布设陈列无一不精致奢华,其中的侍女仆从也都是精挑细选,又经过了各种训练,便是寻常的官员来访,也不可能被安顿在此处,尤记得上一次启用之时,还是大农令亲临白府。
所以那梅老神医也就罢了,这么个年轻的小娘子,怎么也能得以住到观雪轩?
只是家主的话,向来不容质疑,白英早就习惯把疑惑都咽在肚子里,口中应了便带人去布置。
对于白家在接待方面的用心,洛千淮感受到了,但也就仅此而已。
受前世的影响,她于衣饰用具并不上心,再加上跟在墨公子身边时,也见识了不少珠玉绮绣,豪奢排场,所以面上也没有露出什么异色,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她身上的衣饰本非凡品,再加上这么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倒是令白英对她的身份有了别的揣度,安排的饮食侍奉更加精心了不少。
到了入夜时分,白小郎君已用了四五盏梅花汤,又喝过了梅舟开的木瓜橘酒酿,腹中微鸣不已,矢气通畅,腹中坚硬之处,已稍微软和,平卧之时的气冲之感也大为减弱,竟是难得地熟睡了过去。
这本就在洛千淮的意料之中。白振堂因此大为开怀,专门设了晚宴请梅舟与她二人,只是她不擅饮酒,不过廖廖数杯,便已经现了醉意,被侍女送回去休息不提。
洛千淮睡得香甜,但这一晚上注定有很多人睡不安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