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秀目般扫过屋中众人,如清风朗月,望之心折。
“老夫虽不长于金针,但因有数位好友精擅此道,所以多少也有所了解。”梅舟捋着花白的胡须道:“洛小友之言无差,当今应用的穴道,确实比内经之中多了不少,但各家传承发扬下来,应用掌握却各不相同。”
这其实正是邵宗的得意之处,也是他敢于在梅神医面前,挑衅洛千淮的原因。
当下他便扬起了头,矜持地道:“吾师方世廉,出自河洛名医世家,曾于腧穴一道上苦心钻研,尽阅家中藏书,将其中所提穴道总汇一体,共计三百零六个,比内经足足多了一百四十六穴。”
他一边说,一边行至洛千淮面前:“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凡人体之穴道,皆已囊括在此三百零六穴之中,不可能再有出其右者——所以这问题就来了,洛娘子方才所言的足五里、天溪、辄筋等穴,都是出自何经,又主治何症啊?”
邵宗说这话的时候,唇边挂着笑意,眼角却向下耷拉着,阴郁难言,虽没直接说出随口杜撰四个字,但那意思却表达得不能再明显。
方世廉在西京乃至五陵一带久负盛名,也就是这几年归乡荣养后,才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白振堂当然也听说过他老人家的医术,当下便有些惊讶,对邵宗的态度也热情了些许:
“原来邵先生竟然师从白老郎中,怪不得能撑起寿和堂那么大的铺子。”
谭非面上露出了浓浓的羡慕之色。中医最重传承,名师高徒不是说着玩的,而是一种客观现实。
像他这样没什么传承的游医,不过是学了十几样常见病症的寻常治法,再加上会泡几瓶药酒,熬几服膏药而已,跟人家邵大郎中相比,根本就是判若云泥。
梅舟自然也是知道白世廉的。只是那人素来自重身份,坐堂出诊都是要看对象的,与他从来都不是一路人,是以也没有过半点交情。
虽然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白世廉在针灸上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起码比洛小友的那个师祖柳一刀,声名还要更胜一筹。
他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生出了些许悔意。
他见识过洛千淮辩证下方的能为,但还真没见过她认穴施针,只是从她的神态表情上观察而来,知她必然不会令人失望。
可谁想到,那邵宗竟是白世廉的徒弟。而白世廉,竟然还将前人发现的穴道总汇起来,传于后人。
不过洛小友也是个做事相当靠谱的人,断不会信口开河才是。
他想到这里,便也大概猜出了二人争执的焦点,可能只是个误会。
除了黄帝内经中所写标明的穴道之外,后人再发现的,虽然殊途而同归,但起的名字难免不同。
所以洛小友方才所说的穴道,未必不在那三百零六个穴道之内,只是因为叫法不同,所以才招来了邵宗的质疑。
堪破了这一点,他脸上就露出了了然的笑意,正准备帮着说和一番,就听见洛千淮又开了口。
“邵郎中怕是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医学永无止境,对人体的认识也一样。三百零六个穴道,虽然看着不少,但尚不及我所知穴位的半数——现在就断言无出其右者,怕是太早了一些。”
前世中医发展到她那个年代,已经发现了52个单穴,309个双穴外加50个经外奇穴,合起来共计720个穴道,与最初的160个相比,却是增加了四倍还要多。
邵宗知道她在砌辞狡辩,极力挽尊,但她竟然敢吹嘘自己掌握的穴道,比师傅方世廉总结的穴位数的两倍还要多,那肯定是信口开河,胡吹大气。
他只淡然一笑:“那洛娘子不如便让在下见识一下,你所说的新穴,都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