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当众凌辱之后,再剥皮凌迟……”
无形的劲气在屋中鼓荡。“咔”地一声,天青色玻璃釉面的茶壶上,出现了一条肉眼可见的裂缝,浅褐色的茶汤慢慢地渗透出来,从案几缓缓地流淌下去,滴落到水青石地面上。
“主上息怒。”卫鹰再度垂下了头,手指紧紧地攥成了拳。
上首那人却在短暂的失态之后,迅速平静了下来。
“今冬大寒。”墨公子的拇指摩挲着玉扳指,声音淡薄如水:“朔方已降了暴雪,所屯的三万精兵急需被服粮草,而漠南的情况只会更加恶劣,说不得就会狗急跳墙。”
他说到这里,面上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陛下正苦于府库空虚,越冬物资无法及时供应,若在此时,得知汾阳王府资财殷厚,且又藏匿金矿不报……”
“属下这就去办。”卫鹰会意,自去安排不提。
洛千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屋中已是烛火通明。她只觉得脖颈酸痛得很,身下硬梆梆的,枕头也并不舒服。
她皱了皱眉,以手撑着那枕头想要坐起来,却感到所按之处有些古怪——温热而健硕,还有些硌手——不是之前的软枕,倒像是一整卷儿结实的腱子肉。
脑中忽地闪现了睡前的情况,与眼前的环境相对映,帮助她迅速地清醒了过来。
然后,她就连滚带爬地从墨公子的腿上爬了起来。大概是因为太过羞耻,她本能地恶人先告状:
“主上,这是怎么回事。就算属下一时犯了困,您也当及时唤醒我才是,怎么好轻易地让出您的贵腿,让属下枕着休息呢?这要是让卫鹰他们看见了,肯定都会怪到属下头上。”
墨公子稍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慢慢地转过头,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眼前的女子鬓发散乱,簪环歪斜,面上因着小睡后的餍足,泛着一层薄薄的海棠红。平时黑白分明的杏眼,这会儿却是水盈盈地,就是这般四目相对,也像是隔了一层云雾般,根本看不真切。
再往下,便是挺俏漂亮的琼鼻,以及微微翘起的唇。来时抹的口脂早就被蹭到了他的衣袍上,此刻那唇色却是饱满透亮的嫣红,像熟了大半的樱桃,看起来就很软,很甜……就像他曾经尝到过的那般。
墨公子眸光一暗,移开了视线。
“卫莲。”他的声音有些暗哑:“留你到此刻,自有原因。”
洛千淮揉了揉仍在酸痛的脖颈,闻言心虚地点了点头,挺直背脊长坐在软垫之上,正色道:“主上请说。”
开会时睡着了,说破天也是她的不是,墨公子没让人当场把她拎出去,而是任她睡到会议结束,便是被自己刚才倒打一耙,也没有生气动怒——这种胸怀不可谓不广阔,完美地映衬出了自己的小肚鸡肠。
不过这种丑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连墨公子都不计较,她自然也就立即抛到了脑后。
“昨夜你临危不乱,应对得法,当居首功。”墨公子说道:“且你所进之建言,可谓见微知著,精析入理,于我如拨云见日,大有俾益。”
“卫莲,你实有大才。”他转过身子正视着她,目光深邃,似藏着波澜万丈,却又隐忍不发。
洛千淮心中一动,垂下了头。这种表情,她前世也曾经看见过几次。医务科主任说服她离开门诊去急诊科时,就是这般模样;而急诊科主任劝她主动报名下乡义诊半年时,也是同样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