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是取了什么胳膊腿儿的,这种的太血淋淋,在秋日之中看起来难免觉着燥热,我不大喜欢。至于另一种嘛……”
他顿了顿,随后勾起唇角轻笑了起来:“自然是要论着这张脸和好身段来说定的。”
“太傅大人可想好要选哪一种了吗?”
面上好似还在句句解释,句句过问,可实质上只差将自己欢喜的那句答案摆到人面前去等着。
江寻鹤手指碾过袖口平整的纹样,略垂着眼,叫人分辨不出神色来:“在下寒窗苦读考取功名实在是不易,四肢若是缺断了哪个,只怕日后是做不得朝官了。”
他抬眼对上沈瑞的目光,面色沉静地好似在同他商讨什么朝政大事般:“如此细算下来,恐怕便只有依着第二个法子来抵债了。”
“太傅大人这般的好颜色,若是只抵押出一百两银子,只怕太亏,要交旁人说我是奸商的。”
江寻鹤将身前衣料的褶皱一点点扯平,动作轻柔悠闲:“无妨,江某并不了解中都市价,由着沈大公子处置便是,旁人不管说出些什么闲话来,江某都只说一句是自愿的便是了。”
他那句“沈大公子”一出声,沈瑞的指尖便下意识轻颤了颤,心中有些说不清楚的论调,叫他一时难以分辨究竟是因着这只漂亮鬼那些个任凭处置的话,还是他顺应着话将他自己放在低位更叫他心中畅快。
沈瑞垂下的长睫一下下地颤动着,他倒是自己先避开了目光,只道:“若是这般,只怕太傅大人的声名便全都毁于一旦了。”
“无妨。”
江寻鹤从棋盒中捻了颗异色的棋子放在沈瑞方才拿走那颗的旁边,紧挨着的,他弯了弯眼睛轻声道:“江某愿赌服输。”
——
沈瑞近日也有好些烦恼,甚至商铺里越发扩张出去的生意都只能算作是小头。
春珰眼瞧着一箱箱金银搬进了库房之中,但那金银的主子还是见天儿地发愁,头几天的时候,还凭着那些个月钱带来的良心好言劝慰几句,可周旋了几天都不曾见着什么进展的时候就干脆装瞎,全作瞧不见。
左右那么些金银入府,也不见给她张月钱,出来做活的难不成便是做善事的不成?
秋天气燥,本就已经够烦了,还要忍受着他的脸便宜卖乖。
“公子,这是铺子里新送来的账册。”
春珰神情麻木地将账册递了过去,按着先前的步骤,这边核对了账册没出错,那边便即刻有人将金银封箱搬过来。
沈瑞只略瞧了一眼,便随口道:“先放桌子上吧。”
话刚一说完又好像用完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懒洋洋地窝回了藤椅之中,那藤椅上不知摆了多少绸缎缝制的软垫,倒成全了他见天儿地待在上面,恨不得脚不沾地。
春珰忍了忍,最终还是问道:“公子究竟是为了何事烦忧?”
没办法,账册不核对完,银子就没法子入库,
沈瑞闻言只是略抬了下眼皮,便又自己个儿窝着去了,说不上是烦忧,只是实在有些事情叫他想不清楚。
从他穿书过来,心中不知谋算了多少法子,一步步如何应对,若是出了岔子,又当如何转圜,他心中都已经早有些预料。
就连同哪一个交好,将哪一个拉扯到自己的船上也都是依着谋划行事。
人心纵然复杂,但却也并不难猜,只管掐着人的利益,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变成了,又不是非要人心甘情愿——他是来算计人的,又不是来传教的。
偏他想不明白,怎么原书中杀伐果决的,而今就这般乖顺地自己个儿进了笼子中,心甘情愿地做只什么被娇养的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