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的表哥正和一惯拎着戒尺的太傅正在卿卿我我。
可能也还不至于称之为轻轻我我,但依着萧明锦现下的心境,着实琢磨出不来,那扯袖子扣手腕的模样还能叫什么,大概实在是他学艺不精吧。
萧明锦一个人考核,场中五个人里三个人忧心,剩下的那两个一个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沈瑞,一个是被他扯住袖子的江寻鹤。
日头已经逐渐升起来,四下还并不算热,但沈瑞却扯了宽大的官袍袖子半遮着自己,好似他那张脸若是晒久了,能将外面那层玉皮晒破了般。
明帝刚瞧着萧明锦射出一箭正中靶心,正神色满意地转过头去预备着寻些认可,便瞧见了这糟心的一幕。
他颇为信任的爱卿在那恶霸旁边由着人欺负的样子着实天可怜见,这还只是他瞧见的呐,谁知道先前江寻鹤住在沈瑞院子里的时候过得又是什么样的日子?
明帝仔细瞧了一眼,随后晦气地合了合眼,朝那混账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沈瑞好不容易寻了点阴凉,不过盏茶的功夫便被逮走了,他轻轻“啧”了一声,不情愿地抬步走了过去。
明帝等到人走到身边了,才压低了声音道:“朕听说今晨江太傅早朝是坐着你的马车来的?”
“江太傅新换了住处,一时没准备妥当,这不也是赶巧?”
明帝哼笑一声,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动静有点大,心虚地看了眼江寻鹤,见后者并无反应才安下心来,低声斥责道:“若是没有你的授意,朕不相信这么大个中都城,他寻不到一驾车马。你便是心性顽劣也应当有些分寸,到底是朝官,是你的先生,你难不成还真要将那臭名声传满汴朝才算罢休?”
沈瑞略略抬眼瞧了下,随后唇边压出点笑意来,这些话听着掏心掏肺的,不知道还真当是什么舅舅关心外甥的戏码,实则一句话里挖了八百个坑,就等着看两人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他将身子凑近了些,明帝倒是也迁就着他,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扯到只剩寸许的时候,他才轻笑了一声道:“可臣最是讨厌读书,既然皇命不可违,便少不得要有人来担着。”
明帝旁边的春和吓得一张脸煞白,这话换个旁人说,够诛九族的。
那是磋磨江太傅吗?那分明是对陛下不满,陛下的皇恩不想受着,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谋反?
谁知明帝闻言面色却轻松了几分,他不怕沈瑞莽撞顽劣,反倒是怕他真长出什么好使的脑子来,好在还是个令人放心的蠢笨混账。
于是心安理得地教导道:“朕难道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叫你跟着太子一并听学那是多少人求不来的恩典,不求你能跟江太傅一般科举中第,就好好学几个字,免得以后掌管沈家时连家财都被诓走。”
明帝一番话说完之后,自觉实在是有些水平,却奈何沈瑞是个油盐不进的。
“那陛下应当送我去同账房学学。”
“你!”明帝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真心觉着这般混账绝不是同他长姐相似,一定是沈钏海没有教导好。
“还有脸说,你那生意都快要将汴朝闹翻了。”
沈瑞嗤笑一声,摆着手道:“陛下可别往我脸上贴金了,若是真心想要责罚,也先问问我爹,何故克扣我银钱。”
“朕还用问?就你那奢靡的用度,满中都还有人不知?”
明帝看了看他腰间上好的玉佩,又看了看他手中那张轻得不行的弓,着实是越瞧越觉着晦气,干脆闭了闭眼道:“滚一边歇着去。”
沈瑞计谋得逞,飞快地应了一声,便命宫人给自己搬椅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