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余光瞧见江寻鹤垂下眼,没什么情绪地轻声道:“我同家中关系并不算好。”
“怎么会这般?”
沈瑞适时地显出一点惊讶的意思,却又仗着江寻鹤这会儿没有看着他儿轻轻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太傅而今贵为储君之师,日后殿下登基为君,朝中自然是要有太傅一席之地的。”
沈瑞说得情真意切,好似当真在替他考虑,对于自己暗中的那些盘算半点愧疚也是难生。
江寻鹤仿佛没注意到他的神色般,只是微微摇头道:“商贾总归是与旁的不一样,我虽为朝臣,却难以为家中提供助益,所以在家中我入朝为官或是死在外面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这些情况其实沈瑞已经从探子的口中听过一遍了,不过比着那会儿的心境,倒是而今听着江寻鹤亲口说出来更为不同些。
他方穿过来的时候,知晓刀锋而今便抵在他脖颈处,稍有不慎便可将其划破,自然是想要先下手将其斩杀了,可原主的死状尚且历历在目,一个沈家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也一个方穿过来,连各方势力都还没有摸清的。
自然只能选了折中的法子,先将人从翰林院里扯出来,安放到一个短时间之内威胁不到他的地方。
虽后来也偶有些心意觉着幸好没将人杀了,否则连个金丝雀也是将养不得了。
但总归并不是他本愿,只可说是顺应时势,对于自己没有法子将威胁性命的人斩草除根心中总有芥蒂,此事是无关于这人究竟是谁的。
可而今却觉出了些巧合之间的妙处,倘若江寻鹤而今于朝中握着实权,只怕他那满门的水蛭即刻便要想法子来同他凑交情。
养金丝雀的乐趣便在于将其身上的牵连都扯断,豢养在只能瞧见主人的地方,可没听说过还要带出去社会化的。
想到自己同门房车夫交代的不许江东来的人近身一事,便觉着当真是再正确不过,一两个月或许还只是有些失望,时间稍一经久,这漂亮鬼身旁便只剩下自己了。
大约是瞧着他许久没有说话,江寻鹤抿了抿唇解释道:“我家中情况不同,若非宗族内……只怕而今百年已经握着点银钱出去自立门户了。”
沈瑞盯着他瞧了片刻,忽而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支起身子略凑近了些,故意含糊着语调道:“可而今太傅不也即将要自立门户了?我听殿下说,可是四进的大宅子,便是于历朝历代的太傅之中,也是少有的,可见陛下荣宠。”
两人之间分明隔着张桌案,却又好似不过方寸之间,沈瑞促狭地眨了下眼:“便是不知晓太傅府中可还有处什么地界儿好叫我留着的。”
江寻鹤捏着茶盏的手指蓦然收紧,喉间不自觉地滚了滚,哑声道:“自然。”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沈瑞立刻便将身子收了回去,笑着道:“那我倒是要好好给太傅备上一份乔迁礼了。”
日头渐高,沈瑞站起身子懒散地打了个哈欠道:“这棋今日便下到这吧,我已经知晓答案了。”
江寻鹤方才推到他手边的茶盏还是满的,便连棋盒中的黑子上还裹着点余温。
“阿瑞要回去了?”
沈瑞漫不经心道:“去倚湖居,陆思衡已经递了几次请帖了,若再不去,只怕下次不好诓他为我做事。”
他近日越发觉着陆思衡实在是用着顺手,左右就算有什么心思,依着他那样谨慎的性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