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鹤绕过他坐在了桌案前,清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瞧见了一小沓信件,他心头一惊:“这是从老家寄来的?”
话刚说出口,他便自己否定了自己,老家的信件从信封、信纸乃至印泥用的都是特制的,也算是行商之家一种防伪的特殊手段,但桌案上这些却明显不是。
江寻鹤抬手将这些信件向前一推:“这些是那些个掌柜往江东传的信件。”
自从江寻鹤到了中都,那些人手中过的油水少了八成,离开老家时间久了,便觉着自己是中都内土生土长的商户了,全然忘却了倘若没有江家,他们现下绝不会有这般的富贵。
利益愤怒稍一遮眼,便顾忌不得那些个东西了,只想着要借着这天赐良机将江寻鹤拉下马,叫他也吃一吃苦头,却不想信件还不等寄出中都便被拦截了下来,全到了江寻鹤手中。
想清楚了的清泽顿时冷下脸来,他原本只当那些个东西是一时别利益蒙蔽了心神,却不想藏着的心思一个比一个腌臜。
他们只怕是忘记了自己的行事倘若放在老家,只怕早已经生死难料了。
清泽将信件接了过来,拆开了最顶上的两封来看,里边写着的东西甚至比中都内传着的还要荒唐,个个生意经营得未必像话,但春秋笔法用得可是醇熟。
他将信件往怀中一揣,合手道:“东家放心,属下一定会将此事料理好。”
他一定会让这些人再不能往老家传出哪怕只言片语,看来果真是离开江东太久了,已经全然忘记了家里的规矩了。
就在清泽马上便要退出房间时,江寻鹤忽然开口道:“这些时日盯着些江东的动静,若有了信件便即刻送过来。”
“另外也要注意山上是否有传消息下来。”
清泽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捏紧,片刻后才哑着嗓子道:“属下知道了。”
已经快到中秋了,又到了夫人会传消息回来的时候,可是已经二十余年过去了,每次都是冷冰冰的一句“一切安好”,久而久之便成了那些人鄙夷东家的武器。
连亲生母亲都厌弃他,便可知他是个多低贱的可怜虫了。
只有东家自己在一次次期待与失望中独行了许久罢了。
清泽微叹了一口气,推开门扇走了出去,只觉着胸膛内拥堵着一口气似的不通畅。
一会儿觉着东家怎么能这般纵容沈靖云作乱,一会儿又觉着倘若东家当真喜欢那纨绔,却也不是不成。
甚至开始不自觉地谋算着,那些个世家大都远不如外表看起来那般富贵堂皇,尤其沈靖云从来都是金娇玉养的,清泽偷偷瞧过,他用的物件儿便没有一个不镶金的。
若是这其中使点绊子,叫沈家入不敷出些,再由东家来添补上这个漏洞,或许也并非不能得逞。
清泽越想越觉着可行,便连神色都轻快了几分,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原先是如何惧怕沈靖云了。
他揣着怀中的信件方一出了沈府,往着那些个铺子里去了,总得叫他们知晓主仆有分别,一惯多嘴多舌的是要被绞了舌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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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临近晚膳的时候,春和带着明帝的手谕到了沈府,见了沈瑞还笑呵呵道:“陛下叫奴才来传几句话。”
瞧见沈瑞跪下了,便展开圣旨将上面咬文嚼字的东西念了一通,无非便是敲打沈瑞不要行事太过荒唐,若在留人话柄定是不会轻饶。
无非就这么几句话,但明帝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直到沈瑞的膝盖都跪痛了,春和才唱了句“钦此”,将圣旨收了起来,随后乐呵呵道:“陛下还有几句口谕。”
沈瑞方要支起的身子又重新跪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