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幽幽响起:“看来楚三爷还是没有看清自己的处境啊,你当楚家而今在这中都城内当真百无禁忌了不成,你今日在货船上做了乱,明日楚家便可在中都销声匿迹。”
楚泓呼吸猛地一窒,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沈瑞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行事也向来没个章法规矩,一切都凭借着喜恶。
往前数,更混账的事情也并不是没做过,只不过是这段时日收敛了心性,才叫人觉着他和善可欺罢了。
他甚至不敢转过身看沈瑞,只是极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什么作乱,恕我不明白沈公子话中的意思。”
他知不知晓已经是半摊在明面上的事情了,只不过绝不会从他的口中承认罢了。
沈瑞也懒得同他掰扯:“天下往来皆为利,我倒委实是好奇,楚三爷这般作态,究竟是为了什么?”
同聪明人说话的好处便是不需将话说得太明白,他这样说,楚泓便知晓绝对是遮掩不住了,犹豫了一瞬后转头咬牙道:“不过是为了谋利罢了,沈公子难道见得还少吗?”
“究竟是为了利还是为了权?”
沈瑞勾了勾唇,语调漫不经心道:“楚家今日还能在中都城中数出门户,全在当年楚老夫人一己力挽狂澜,彼时怎得不见楚三爷坦荡荡地出来逞你那些大丈夫的才能?”
沈瑞看着楚泓颤抖着的发白嘴唇,半点没慈悲地说道:“现下得了利,却巴巴地现身出来试图争夺那些成果,多大的脸面啊。”
楚泓似乎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气得脸红脖子粗,尖声道:“她管湘君再怎么着也不过是个外人,再说了,保不齐我大哥就是被她克死的,她有什么资格来执掌楚家!”
沈瑞好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挑着眉问他:“管夫人若是没这个资格,难不成要将家业交到你手中?只怕不出月余,那宅子就可以抵到我手中来了。”
“你也不必在那阴阳怪气的,她管湘君又有什么能耐?”
楚泓梗着脖子,满脸都是不服气,撞上了沈瑞的目光,又有些害怕地垂下头回避开,小声嘟囔着:“谁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法子,在中都装做个贞洁烈女,保不齐出去怎么浪荡呢。”
话刚一落,迎面便砸过来一个茶盏,直直砸在他脸上,撞了个细碎,连带着里面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脸。
楚泓被砸得脑子一懵,颤颤巍巍地抬手摸过去,只摸到了一手的湿润,直到拿到眼前来看,才看清手心里茶水混着血水的狼狈模样。
他瞪圆了眼睛,痛苦地哀嚎着,高声喊道:“沈靖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对我!”
沈瑞眼中满是嘲讽,闻言嗤笑了一声重复道:“我是什么东西?”
他起身缓步走到楚泓身边,一步步却好似踏在楚泓的脏器上,叫他不由得呼吸急促,下意识往后躲避。
还没挪出去寸许,便被沈瑞一脚踢在心口,肥胖的身躯顿时栽倒在地,楚泓趴在地上止不住地咳着。
“中都年年修补城墙耗资甚巨,依我看,倒不如将你的皮剥了送去填补,指不定是怎样的牢靠。”
楚泓现下根本听不得他到底在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警告道:“你今日若是动了我,楚家不会放过你的!”
可一边警告却又一遍怯懦地往后退缩生怕沈瑞再一脚踢过去,自己便要小命不保。
沈瑞看着他,面上忽而兴起些笑意,便连眼睛也弯了弯,他柔声道:“楚三爷这是怎么了?怎得趴在地上,若是着凉了可是不好。”
他这般姿态倒叫楚泓更加害怕,他颤抖着声音允诺:“沈靖云,你今日放过我,我定然会回报给你的……”
沈瑞轻笑了一声,脚步停顿住:“楚三爷这是说得哪里的话,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这话说得倒好似我多难为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