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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锦被声音一惊立刻回过头来, 便瞧见沈瑞屈尊降贵似的曲着指节在那书页的注释上清点了两下,嫌弃道:“丑。”

萧明锦:“……”

眼下瞧着江太傅想要对他不利, 也不是全无缘由。

“那是我九岁时的字迹,现下已然好多了。”

萧明锦说着,便要扯过自己的书页给他瞧,沈瑞却向身后的椅背上一靠,懒散得合上眼道:“不看,这字丑得我头疼,现下要睡一会儿缓缓神才好。”

萧明锦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心头哽着一口气,越发觉着外界评他那几句行事专擅无端没个半句虚言。

戒尺在萧明锦的桌面上轻点了点,他转头对上江寻鹤的目光,后者神情淡然,好似这一场闹剧半点未入眼进心。

“今日所学文章是为农业一则,殿下便以此为题来作文。”

萧明锦本就有些下耷的眉眼此此刻更跟受了委屈的小狗崽子般,闷声应承着,提笔的动作却是百般的不情愿。

沈瑞倚在椅背上,安静地闭目养神,他身后叠着两个金丝软垫,现下窝在其中,比那点金丝暗纹更显矜贵,脸色还有些虚弱的白,只有日光晃下来的时候,稍带起些红润。

江寻鹤缓步绕到萧明锦身侧,不太通这点肮脏心思的小太子还以为自己被盯着作文,登时头皮都麻起来,每每下笔都斟酌再三,生怕自己写到哪一处便能听见太傅的轻叹声。

他这边同词句逐一厮杀,只觉着身后有黑影顶着,全不知一只修长的手掌搁在了沈瑞同日光中间,在那双终日招摇恶劣的眼睛上覆上一层昏暗。

江寻鹤的目光小心地落在沈瑞的下半张脸上,这人连瞌睡时唇角也是微微翘起的,没意识地招人。

江寻鹤眼底闪过上一丝笑意,没由来想起传胪那日他端酒坐于高楼之上,遥遥投下的那一眼,仿佛穿透了满街的绫罗灯火般。

只是不知他是不是那个时候起,便揣着心思要杀了自己。

江寻鹤心间突然没个征兆地灼热起来,他滚了滚喉,却又不可抑制地期待起来。

倘若,那当真是荣幸之至。

他心里揣着难平的心思,自然也就无从注意到,那手掌下覆着的眼如何睫毛轻颤,又是如何微微睁开,透出点狡黠的微光的。

萧明锦写了半天,才算是勉强写出篇合称心意的文章来,他终于松了口气,看着纸张上未干的墨渍,心中前所未有的轻松。

终于结束了。

他刚要转过头去寻江寻鹤,便从他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抽走了文章。

“殿下可是写完了?”

萧明锦忙点着头,江寻鹤轻轻“嗯”了一声,拿着那文章从他身后绕了出来。

萧明锦刚还挺得笔直的脊背立刻松懈下来,瘫在了椅子上,下一瞬一根手指便戳在他腰侧。

沈瑞懒散地搭着眼皮,嗓子有些哑涩道:“丑。”

说完便好似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般,将手收拢了回去,揣在外袍里。

他有些困顿地眨了眨眼,这几日抱病倒是越发困倦,但睡了又不知要梦见怎样荒唐的死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