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些权势谋划没什么兴趣,但他眼下瞧着到底还不算很想死。在别人死和自己死之间,沈瑞没太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他捻了捻指腹,没由来地想起上午在元楼看到的那张漂亮的脸。
可惜了,以后只能勉强算得上一只漂亮鬼了。
“公子,人带到了。”
春珂收了伞,用帕子小心地擦拭脸上的汗,沈瑞瞥了一眼随口道:“小厨房熬了绿豆汤,把人叫进来便下去吧。”
“是。”春珂面上一喜,连忙福身应下,心里清楚自己上午时的过错已经算是揭过去了。
就连出了门瞧见孙闵时,态度都更为和缓几分。
“公子请孙大人进去。”
“嗳嗳”孙闵连忙应了,就慌慌张张地要往里面进,生怕自己动作慢了惹得沈瑞不快,便又不肯再见他了。
但他方从园子里来,挨了那好半天的日头,这会儿正是浑身酸疼,脑子发昏的时候,一脚踢在门槛上,险些摔出个好歹来。
幸好廊门边摆了个雕花架子,他慌乱之下一把扶住了,才算没甫一进门就行个大礼。
可他虽然稳住了身形,那架子上的青玉瓷瓶却摇摇晃晃了半天,最终在众人惊恐地注视下“啪”地一声砸了个稀碎。
孙闵看着那碎掉的瓷瓶心里懊恼,恨不得再来一次叫他自己去给这瓶子当肉垫。
这院子中凡是值当摆出来的,便没有一件不精细的。
偏若是当真计较起来,这瓶子本身的价值却是最小的那一头,在这之上叠加的那些才是叫人承担不住的。
今日他只是摔了个瓶子,可明日风头若是传出去,指不定就变成他同沈家有些什么龃龉,自然便由想往上爬的虎狼为了讨好沈家将磋磨他当做投名状。
越想越急,他脑子里浑成一团,只下意识地去捡那瓷片,春珂却赶在他碰到之前率先伸了手,方才面上那点轻松之色早已经消失殆尽,她小声提醒道:“大人还是快些进去吧。”
孙闵似乎从她的语气中察觉出了点什么,原就有些捏不住瓷片的手指更是颤动了几分,他连声应了两下,却根本起不来身,最后还是被人扶起来的。
他顾不上自己的狼狈,甫一起身就急慌慌地往里进,直到绕过了雕花屏风和软榻上的人对上视线时,才猛地停下动作。
沈瑞斜倚在软榻上,手中剥着一颗蜜桔,听到声响略抬了抬眼,目光从孙闵有些散开的衣袍上掠过,唇角掀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
“孙大人,好大的阵仗啊。”
孙闵顿时冷汗便下来了,他想用袖子擦一擦,却又在看到沈瑞似笑非笑的神情后犹豫地将手垂了下去。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却又不敢妄自说话,只能将合手垂在身前,将姿态尽可能地放低。
直到沈瑞将手中的那颗蜜桔吃尽了,才好似恍然发觉般看向他。
“孙大人怎么还在那站着,快坐过来。”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孙闵坐到他身前来,“春珰,看茶。”
“不不,不必劳烦,孙某站着就行。”
“来者是客 ,哪有这样的道理?”
沈瑞说完便捏着茶盏轻啜了一口,不再多瞧他一眼。
孙闵左右踌躇,最终还是咬牙上前,坐在了沈瑞旁边的椅子上,却只敢有小半个屁股落座,生怕自己坐实了,就要招来祸事似的。
沈瑞的目光从他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