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表演,就更是诧异万分。
他双臂环抱在胸前,目光静静往前落。
叶杉青用手肘碰他一下,加入讨论:“为了这次合作我做过些功课,点茶难度可不算低,这家茶厂居然放心让个盲人上来。你说到底是胜券在握,还是另辟蹊径?”
易思岚只应:“安静看。”
他一向就是这么无趣,叶杉青摇摇头,准备闭嘴,又想到别的,“你老婆不就是盲人,她日常生活会很受影响吗?”
易思岚“啧”了声,有些不耐烦:“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我看?我又不认识你老婆,我去哪儿看?”叶杉青疑惑。
两人谈话间,续念已经进入碎茶这一步。
瓷白手指捏着木杵,一下接一下在茶臼里碾磨,经炭烤过的茶叶很快变得细碎。
茶碎取出,被她放入茶碾。
前几步都进行得缓慢但有序,到了注水和击拂,懂行的人都不由为她捏一把汗。
易思岚身后传出两个中年男人的对话:
“前面摸索着还勉强能完成,击拂该怎么把握火候?”
“就是,注水的量也不好控制。”
听着这些话,他不由拧了下眉。
兜里手机震动,他朝续念那头看一眼,转身暂时走出人群去接电话。
续念自己仍气定神闲。
她是看不见,但自认脑子还算不错,注水一共要七次,她根据手上杯子的重量一次次判断水量多少。
至于击拂的火候,她曾在每次练习的时候都让别的工作人员在旁帮忙叫停,同时用计时器报时。
久而久之,就算没有计时器,心里默数时间,也能算个大概。
前三次注水和击拂都进行顺利,到第四次时,她放下注水用的汤瓶,右手伸出要去取击拂的茶筅。
茶桌右侧的一个光头男人,一脸坏笑的模样,抓起茶筅往左摆了摆。
熟悉的位置摸不到,续念还是慌了。
安静看热闹的人群纷杂起来,但没人主动上前帮忙。
叶杉青站在中后排,伸长脖子看几眼才发现不对劲。
易思岚在这时从后头拍了下他肩膀,“千茶会的人给我来电话了,我们过去一趟。”
叶杉青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就差没当场卷袖子,“等会儿,我先去收拾那个找事的家伙。”
易思岚有些懵,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活动主持人正好站过来,“知道咱们今天到场的肯定都是茶文化爱好者,但是好茶也需耐心等,麻烦大家各自站好,不要干扰咱们的选手做展示。”
有了主持人带头,其他人也开口:
“就是,懂不懂秩序!”
“什么素质,故意欺负人家小姑娘是吧?”
“保安呢,这种人还不赶出去?”
表面再如何装得淡定,心里泛滥的尴尬情绪还是难以掩盖的。
续念这会儿耳根有些红。
易思岚远远望着,捋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也迈步想上前。连叶杉青也觉意外,他居然不是催赶紧走,而是想管闲事?
他刚走了两步,续念杵着桌沿站起来。
她垂着眼看不清眼神,肩膀抖动几下,又吸了吸鼻子。
这种动作,显然是在哭。
易思岚步子迈得更大了。
咳了两声后,她反手抹了抹眼睛,终于掀起眼帘。
眼眶红通通的,脸颊也绯红,声音微颤着说:“对不起大家,都是因为我看不见才造成现在的局面,我很喜欢茶文化,这次我能代表一盏春坐在这里,机会也很难得,大家能不能再多给我点时间,让我完成后面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