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域,如意城。
“仙子可是第一次来中域？”百闻阁的管事笑容满面，让人觉得亲切，却又不会过分谄媚。
他见温琉璃的目光在身后标着《上界通识》、《九域地图》、《中域实录》的灵简上逡巡,立刻将那堆灵简取出,铺到柜台上：“咱们百闻阁遍布九域,消息齐全，且有专人编纂校正，保准信息确凿无误，不过这所需的灵石嘛……”
“灵石不是问题。”温琉璃挑出几枚灵简,下意识偏过头,似要询问什么人的意见,“师兄……”
随即咬了下自己的唇,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再转回头时，她神色发怔,无端给人一种有点难过的感觉。
“就这些吧。”
管事应了一声,若无其事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百闻阁卖消息,也搜集消息,辨人识物是每个管事的基本技能。更何况他们还有一种特殊法宝,能在不惊动他人的前提下，辨别出对方的年龄、修为、根骨等等。
而这位仙子一踏进百闻阁,管事就觉得极为不俗。
首先是衣着样貌。她一身白衣，墨发半挽半披，头上只戴了一支白玉簪,按理说是极常见的打扮。但她五官出众，尤其一双眼睛，乌黑纯净，灿如星辰,垂下眼帘时纤长睫毛随之颤动，竟有一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昳丽。
更难得的是，这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管事心道《九域仙子录》或许又可以更新了，同时暗自取出法宝，掩在袖子里，悄无声息地往温琉璃身上一照。
法宝上竟一个字也没有出现。
显然，这位仙子身上有能遮掩气息的法宝，且品阶比他的更高。
管事面不改色，却不敢再做什么小动作了。待温琉璃付过灵石后，他笑容更甚，热情道：“仙子若想快速熟悉中域，咱们百闻阁还有带人游历这一项……”
这不就是导游嘛。
温琉璃想了想，婉拒掉了。
她虽然人生地不熟，但身上秘密不少，并不适合与陌生人同行。
初来乍到，还是谨慎为妙。
“宿主做得对。”系统附和了一句，提醒道，“这人在用灵器照你。”
温琉璃心下一怔，抬眸，目光在管事宽大的袖口左右一扫。
管事眼皮微颤：“仙子？”
温琉璃并未发现什么不对，但系统不可能说谎。于是，她垂下眼，努力摆出一副不可一世、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表情，清脆声线也压得平直，一字一顿道：“这就是百闻阁的待客之道？”
——她下意识模仿了燕九霄从前的神态。
虽尚未运用自如，可照猫画虎，到底有几分慑人之感。
管事果然被唬住了。他自己是筑基后期修为，而眼前的仙子八成是化元，不打招呼便擅自查人底细，不被察觉还好，一旦被发现了，不单他自己讨不到好处，还容易砸了百闻阁的招牌。
但觑着这位仙子的脸色，也不像是要闹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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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立刻取出一枚黑色灵简，推到温琉璃手边，“这一样算是给您的赔礼，请仙子笑纳。”
温琉璃：“……”
她险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因此独自踏入上界后，系统便建议温琉璃装一装样子，不说眼高于顶、目下无尘，最起码要与“化元修士”这个身份相符。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她并不欲为难管事，也没有要占小便宜的意思，只是在提前磨炼演技——若是让人觉得不好惹，便可以大大减少某些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这枚黑色灵简，倒真是意外收获了。
温琉璃抿抿唇，仍是一副目不斜视、不为外物所动的高深模样。
管事见状，轻轻咳了一声，主动介绍道：“您别看它貌不惊人，实际却是莫桑秘境的……地图。”
最后两个字，他以手掩唇，声音几不可闻。
温琉璃：“莫桑秘境？”
“正是。”管事低声说，“此秘境位于中域，五十年一开，入口就在咱们如意城旁边的莫桑林里。今年正巧赶上九域各大宗门开山收徒，又兼下界修士通过升龙门大会前来上界，各宗掌门便约定要在这莫桑秘境里，考教一回新入门的弟子们，以积分多少定个排名高低。”
温琉璃听懂了。
这是新生入学后的统一联考。
她心里还藏着两件事，强装冷淡收下灵简后，先简单道了声谢，接着问管事：“凤凰山庄的人也会来这洛桑秘境吗？”
“凤凰山庄？”听见这四个字，管事不由得一愣。
凤凰山庄是四品宗门，位于南域，存在感一向不强。但自二十多年起，曾经的大小姐、也即如今的大庄主时流玉，与中域二品宗门五陵仙宗的繁天殿首席退婚之后，一度闹得沸沸扬扬，几乎反目成仇。后来时流玉与其弟不知使用了什么秘法，年不过半百就先后进阶化神期，可谓是石破天惊、万众瞩目。
原来这位仙子想拜入凤凰山庄吗？
管事思忖着，摇了摇头，如实回答说：“不巧，凤凰山庄此次并未来人。”
温琉璃“唔”了一声，又问：“那，从这里前往山庄需要多久？”
此言一出，管事眼神闪了闪。
这位仙子一看就不是中域之人，可她竟不知中域前往其他几域的用时吗？且她挑选的灵简里有《上界通识》和《九域地图》……
莫非是下界修士？
温琉璃不知自己露出了马脚。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管事掩去神色，从袖子里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月？
温琉璃心里一松，那和下界长风宗到西南境差不多的路程……
却听管事道：“通常情况下，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