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前两步,有些不自在地接起来,轻轻“喂”了一声。
低沉的男音带着震荡的电流声落在夏烛耳边。
“我周五上午回去,”他低笑,“跟你说一声。”
夏烛半低头,脚尖抵脚尖,低声哦了下,她觉得气氛有点怪,但又不知道怎么应对。
“那你工作顺利……”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半天再憋出一个四字成语,“一路顺风。”
隔着一个听筒,夏烛不知道对面人笑了没有,只听到他闲闲答:“谢谢。”
通话的几分钟时间,她无意识地几步走近刚刚被她盯了半天的店,偌大的橱窗摆了几副很漂亮的袖扣。
她瞧着看了几眼,轻声嗑:“想给人买个礼物,不知道怎么挑,问问你建议。”
周斯扬背靠走廊墙壁,声调略微懒散,应了一声:“给谁买?”
既然是给人惊喜,那就不能现在直接讲
出来,夏烛简单思考两秒,随便甩了个称谓:“程总。”
周斯扬半垂眼无声笑了下:“嗯,那我回来帮你问问他。”
夏烛目光还落在玻璃橱窗里,扫过几对袖口,顺着道:“那就帮我问问他喜欢什么颜色。”
“行。”对面人懒懒答。
电话挂断,没多久,手机再次震动,夏烛目光从玻璃柜上撤下来,低头看。
周斯扬:[没问到他喜欢什么,但我喜欢蓝色。]
……
周一下午,省医内分泌科外的走廊,林冉一路小跑过来,看到夏烛靠坐在尽头的蓝色塑料椅子上。
“怎么样?”林冉急声问。
夏烛还算镇定,顺了下头发,拿着化验单的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侧颈:“医生说长大了,有恶变的风险,让我做进一步的检查确定,然后切……”
甲状腺肿瘤即使癌变也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治愈可能,所以和这世界上这些大大小小很奇怪的病比起来,算是常见且非常好治的癌。
但尽管如此,提起恶变,人的第一反应还是害怕。
“上次为什么不切?”林冉着急,音调不自觉地提高,“几个月前不是约过一次手术?”
“医生后来说是良性,也不用做……”
“良性也要尽早切了才好,谁天天带个瘤子在身上??”
下午五点,医院还正是人多的时候,两个人站的地方靠近消防通道,不时有人路过。
眼看林冉急到又要再说话,夏烛忽然压住她的手朦胧抬头,声音发哑:“林冉,你不要说我了……”
“我害怕才没做的,”她半仰头,声音有点委屈,“我爸妈要照顾夏姝,你要上班也不可能一直陪我……”
“我一个人做手术害怕,”她嗓音低下去,“医生又说没事,所以才没做。”
“我害怕,林冉。”
林冉要说的话一下被卡在喉咙里,怔了两秒,上前半步,弯腰把她抱住,也颤:“你傻什么,我就是请假也会陪你。”
……
夏烛办了当天的住院,打电话给李丽请了一星期的假,后续检查出来无论是恶性还是良性,这次都必须要切了。
林冉和同事换了班,傍晚时提着饭进了夏烛的病房,东西放在床尾的桌子上,走过来帮她调输液速率时,问了句:“给周斯扬说了吗?”
夏烛叼着牛奶摇摇头:“他在出差,我的事也不好总麻烦他。”
如果正好在也就算了,出差就还是不说了。
林冉看着夏烛把饭吃了,怕她无聊,又陪她聊了会儿天,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洗漱再过来时,科室主任打来电话让她过去加班。
夏烛靠在病床上特别淡定地在喝第二盒牛奶,因为咬吸管,说话含混不清:“你去吧……我自己可以。”
林冉看她一眼,也知道下午在走廊那会儿她有的话说的是对的,自己确实可能没办法24小时守着她。
出了住院楼,往科室去的路上,想了想,还是给周斯扬打了电话。
嘟声滴了两下,对面人接起来。
林冉站在住院部楼下的花坛处,很直接了当:“夏烛住院了。”
“她说你在出差不想跟你说,但我还是觉得告诉你一声比较好,”林冉三言两语把夏烛的情况讲了下,“恶变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但即使是良性也需要做切除。”
“我不清楚你们两个现在具体是什么关系,但我觉得她挺相信……”林冉停了停,换了个词,“也挺依赖你。”
“所以如果你方便,也愿意的话,能不能陪她做个手术。”
林冉话音落,对面沉默了有几秒。
“我知道了。”对面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