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伏伽抬眼,阿摩夫人带着?几个吐蕃将官,押着?张敬真慢慢走上高台,她?脸上依旧带着?平日里谦和的笑:“张伏伽,放下武器,不然我就杀了他。”
校场外,裴羁登在瞭望塔上,看见张敬真平静的神色,看见张伏伽痛苦扭曲的脸,随即他取下背上铁弓,嘶哑着?声音喊了声“儿啊”,跟着?搭弓张箭,瞄准张敬真。
日头飞快地升高,远处传来悠悠荡荡,佛寺的钟声,裴羁抬眼,望向龙天寺的方向。她?在那里,他到今天一早联络上康白,才知道她?没能出城,为了她?,这一战,他必须胜。
龙天寺后山。
藏经洞与山壁毫无?两样的洞门紧紧锁闭,隐藏住洞中的一切,孩子们还在梦中,绵长安稳的呼吸声,苏樱彻夜未眠,靠着?石壁,极力?听着?外面的动静。
钟声敲响了,龙天寺的晨钟与日出一致,眼下应当已经是卯正了,裴羁他,还好吗?眼前不断闪过他浑身浴血站在门内的模样,想得痴了,听见极远处沉闷的,隐约的杀声。
右军营校场。
阿摩夫人再没料到张伏伽竟忍心杀张敬真,在震惊中僵硬地站着?,边上张法成等?不及,起身道:“那就一起杀了,他们才几个人,怕他们翻天!”
他拔刀向张敬真走去,瞭望塔上,裴羁高喊一声:“动手!”
声音压倒厮杀喧嚷,原本拔刀逼着?张敬真的一个吐蕃士兵应声而起,手中刀重重一挥,却是劈向张法成。
张法成猝不及防,被他连肩劈开一半,惨叫着?摔倒在地,那吐蕃兵随即又是一刀劈向阿摩夫人,随即摘下齐眉的帽子,场下校尉惊喜地叫了一声:“封将军!”
却是豆卢军那失踪多日的将军,封永存。
阿摩夫人被劈在心口,踉踉跄跄摔出去老远,扶着?高台勉强站住,张伏伽在短暂的惊讶后反应过来,原来裴羁所?说的封永存另有要事,却是此事,他竟如此善于?谋划,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沙州,悄无?声息以封永存替换了张法成的心腹,在最紧要的关头转败为胜,心机之深,手腕之老练,委实?令人敬仰。
封永存第三刀挥出,将一个右军营将官劈倒在地,护着?张敬真向台下靠拢,张伏伽拍马上前,冲破重重包围一把拉起张敬真在马背上,高喝一声:“弟兄们,随我杀叛贼!”
一声长笑划破喧嚣,阿摩夫人鲜血淋漓,狰狞着?面孔:“张伏伽,吐蕃大?军马上就要入城,你还能往哪儿逃?”
似是回应她?的话,城门方向突然传来阵阵厮杀声,阿摩夫人狂笑着?,状如疯癫:“今日你们全都要死!当年你们破我家?国,杀我全家?,我苦苦忍耐了二十几年,就是要杀尽你们这帮猪狗!”
张伏伽一言不发,只管带人厮杀,阿摩夫人狂笑着?,口中喷出血,倒伏在高台上,却在这时,校场外一连冲进来几匹报马:
“报!城南门奸细俱都伏诛,康、徐两位郎君率众守城!”
“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