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把干涩酸胀的眼,抻了抻因久坐而僵硬的肩颈,从海滩上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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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初升之时,陈乔将马车停在了白鹤庭临时落脚的木屋门前。几日前,也是他架着这辆马车把白鹤庭送到了这里。
白鹤庭看起来已经等候多时,陈乔还未下车,他便已经穿戴齐整地走了出来。令陈乔意外的是,他没有提出去接另外一人的要求。
这个情况与骆从野之前交代的并不相符。但陈乔没有多问,这为他省下了许多麻烦。
二人一路无话,马车很快抵达了距离最近的码头,码头尽头停靠着一艘约能承载十余人的小型帆船。待白鹤庭走近,看到船上还有另外三个陌生面孔,正在协力拆开捆绑白帆的绳索。陈乔领他在船尾坐下,又钻进船舱取了些东西出来。
他望着已经大亮的天色,欣慰地叹了声:“你的运气不错,今日的天气很适合出海。”
白鹤庭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这Beta模样沉稳,年龄大约与他相近,手中拿着一块黑布和一条粗麻绳,目的不言而喻。
“这里的位置不能暴露。”陈乔的模样也有些为难,面带歉意地冲他笑了笑,“实在是冒犯了。这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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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浅今日也没有给骆从野好脸色。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词来形容骆从野,林浅的选择是——狼心狗肺。三年前,为了将骆从野从白鹤庭的官邸中救出,乌尔丹人付出了血的代价。他被送到林浅面前时已经性命垂危,她与几位医生一起全力医治才勉强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当他从长达半个多月的昏睡中苏醒时,第一反应竟是要回去送死。
但林浅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接替北乘舟的年轻人做出了许多正确的决策。这三年里,乌尔丹人彻底放弃了与皇家正规军继续进行武力对抗,依照计划分批逃出了乌尔丹,过了三年相对轻松的生活。后来国内局势愈发混乱,他们又吸纳了一批受教权压迫而无路可走的实验派学者,并在达玛森南部的山林中建立了一个隐蔽的武装基地。
但谁都没能想到,终于同意上岛的骆从野竟把仇敌也带了回来。
不过,把江前辈带上岛,倒也算他将功补过了。林浅假装没看到推门而入的骆从野,为江寒把腕处的草药铺平,又取出浸在热水中的毛巾,拧干了水分。
骆从野站在门口看着江寒发了会儿呆,半晌后才开了口:“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说话的?”林浅本就生气,闻言更是恼火,“你还有没有礼貌?”
江寒手上有伤行动不便,她昨日好说歹说才把人劝住,让他在自己家中客房住了一晚。她把热毛巾敷在江寒腕处,不耐烦地敷衍了一句:“我还没给前辈找到合适的住处。”
骆从野敛起了眉。他昨日特别向陈乔嘱咐过,让他把江寒与白鹤庭两人一起送走。
“对了,骆从野。”林浅用另一条帕子擦干了手,语气悠悠地说,“江前辈说了,他们二人才不是那样的关系。我就说嘛,前辈怎么可能……”
骆从野没功夫琢磨她在说什么,直接打断道:“陈乔没来找你?”
“陈乔?”林浅一愣,“没有啊,他来做什么?”
江寒把手腕平放于桌面,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这位一向温和的Beta医生罕见地露出了责问之色。
“你怎么会觉得我与江……”他还没有习惯直呼白鹤庭的旧名,话说一半又收住,改口道,“与白将军是……”他顿了顿,尴尬得几乎难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