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镇南将军会反吗?
多半是不会的。
他就是贪财好色,皇上再清楚不过。
只要边疆安稳,不出大乱子即可。
其实大部分古代王朝的边域,基本都是如此。
没办法。
太远了。
真的太远了。
他从京城过来便明白。
放权给边关将士,是最简单, 最轻松的戍卫方式。
皇上让他过来, 既是不想听他唠叨,也是知道他跟前任赖将军关系不错。
此事可以小惩大戒, 却不能真的处罚现在的镇南将军。
否则影响的,不止这一处卫所。
其他卫所或许有真正遵纪守法的。
但多数,都跟镇南关一样。
动了这里,那其他关卡的将士们怎么看?
他们的心会不会寒?
有时候这些东西,无关对错,只关乎立场。
徐大人为人严肃,素来秉公执法。
可皇上就是要给他派这样的差事。
明显是要告诉他,任何位置,都要思量,让他不要动不动就劝诫。
这镇南将军显然也明白,他今年五十二,这辈子大半时间都在镇南关。
此事虽然不好糊弄,但他到底是前任镇南将军的侄子。
有这层身份在。
一切就好说。
徐大人看着他的表情,眼里的光芒慢慢消失,甚至也没有那么生气了,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无奈。
天齐国也好。
皇上也好。
甚至还有他。
为什么,都显得那样暮气沉沉,那样畏首畏尾。
什么事都要思量,什么事都要谨慎。
这些情绪像一团说不清楚的棉布,裹得人难受得厉害。
可这股浊气又要憋下去。
不妥协行吗?
不权衡利弊可以吗?
就在巡察使徐大人要做出违心的决定时,此事的另一方当事人纪元来了。
这是纪元第二次到镇南关。
这次过来,心情自然不同。
第一次来的时候,虽然知道镇南关有鸿门宴等着,可到底抱了希望。
这次过来,则是带着说不出的愤怒。
当然,也对镇南关真正的将士们感到难过。
如今的纪元,骑术娴熟,整个人骑在马背上,身形流畅自然,脸上还是带着笑,可那眼睛却深不见底。
他的眼睛里装着很多人,很多人。
既清明又透亮,还让人不敢直视。
纪元进镇南关的时候,来往不少货商下意识行礼,完全没了在镇南关的谨慎,仿若松快不少。
“纪大人!您怎么来了!”
“知州大人!”
“没想到在镇南关能碰到您!”
镇南关的百姓跟士兵们看得诧异,甚至小声提醒:“那是知州大人,你们这么说话,不怕挨打吗?”
啊?
挨打?
这可是小纪大人啊。
纪元下了马,笑着道:“来这里办点事。”
“我们家的牛还在这呢。”
众人笑。
这个倒是。
纪元看了看大家装的货物,再次道:“赚钱可以,但不能坑人,要是发现你们卖到宁安州的货物虚假骗人,那是真的要小心挨打。”
众人又笑。
都跟宁安州做大半年买卖了,这点大家还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