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第一街,还未到辰时,已经人头攒动。
最近建孟府的奇事是真的多。
先是出了个十四岁的纪解元, 如今又来了个媲美当年乌堂先生的青堂。
不少人都过来看热闹。
还有些人暗地里知道, 此画甚至得了上面的眼, 昨天晚上还拿去赏玩了。
此画本就不错, 如今更是让人惊喜。
还有人旧事重提,讲起当年乌堂先生的美名。
有些年长者并不相信,也赶来看画。
等殷茂把画拿上来展开时,年长者震惊了。
这,这不就是乌堂先生的笔法?
此事也不算秘密。
毕竟当年东市第一街的书画竞技台兴起,就因为那位乌堂先生一鸣惊人。
可惜从那之后, 再也没出过第二个惊才绝艳之人了。
台下议论纷纷,纪元则坐到位置上。
他来得稍微晚了会,为何?自然因为先去了趟殷博士家中。
纪元看着众人,只得低声道:“昨晚这画被监临官拿去看了。”
殷博士自然不会隐瞒过程, 加上殷茂说得热闹, 他肯定知道怎么回事啊。
没想到因为这事, 学政竟然把他珍藏的《江南云木图》给送了出去。
不过按照殷博士的话讲:“学政岂会不知朱大人的籍贯,又岂会不知朱大人的喜好,他既然差人去取画,就是做好相赠的准备。”
但也没想到,朱大人真的那么喜欢。
不管所为何事,他的画确实保了下来。
当然, 也因为这些大人们早就过了科举的年纪, 他们看这画顶多是感慨,却并不会有太深的感触。
跟身处其中的人最是不同。
也就书画商们说的。
此画最适合挂在族学, 书院等地,以此来激励自家学生们。
让他们知道科举不易,科举百态。
纪元叹口气,也没想到此画还有这般麻烦。
不过这些情绪可以暂时放一边,长官们约莫知道他的想法,并未公开他是什么身份。
他若是个秀才,自然是无碍的,可如今已经是举人,算是有了正式的官身,谁都会顾及一下想法。
总之,现在看看画作到底拍卖出什么价格吧。
这也算对他学画多年的一项检验。
大早上,书画竞技台已经围满了人。
可惜一个多时辰过去,还是没有人敢上台竞技。
大家都以为,此画不会出现挑战者时,一个人的出现让众人惊呼。
“雷同祖!”
“啊?!这不是咱们东市第一街最厉害的画师,他怎么来了。”
“对啊,按照他的习惯,哪日不是睡到日上三竿再起床。”
雷同祖,建孟府有名的画师,画技超群,最不喜欢平和之画。
故而他的画有炫技之风,喜欢的人会非常喜欢,厌恶的人会觉得他的画太过张扬。
这样的人,自然讨厌一片生机的画作。
偏偏纪元的画就是如此,看着科举百态,让人叹息,实际上又有着生活的活力。
雷同祖昨晚在北市花楼听说此事,当下嗤笑,还道:“乌堂先生的子弟,能做出这样平和的画?不可能,肯定是打着乌堂先生名号的庸庸之辈。”
话是这么说,但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有意思的事,他肯定要来凑热闹啊。
雷画师甚至提前带了颜料,准备同那不敢露面的人比试一番。
什么?
他平时睡到下午才起来?今天怎么这般早?
肯定是因为他一晚上没睡啊,甚至还带着酒气过来。
纪元看着这满脸络腮胡的画师风风火火过来,然后迅速后退几步。
雷同祖几乎不敢置信,刚想碰一碰,下意识后退,从身上找来一个干净手帕,把自己的手指擦了个干净,但还是不敢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