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许久之后叹了声气：“爸，我饿了。”
顾爸爸沉默一瞬：“那先吃饭。”
顾朝朝应了一声，忙挽上顾爸爸的胳膊往包间走，顺便回头示意沈暮深赶紧离开。
沈暮深抿了抿唇刚要离开，顾爸爸突然回头：“既然都遇到了，就一起吃个饭吧。”
顾朝朝：“……”
她无言地看向沈暮深，用的还是赶苍蝇的眼神。沈暮深也很想听她的话，可一跟顾爸爸对视……嗯，他不敢拒绝。
顾朝朝一看他的表情，不由得一阵绝望。
“行行行，那就一起吃个饭，”负责人连忙出来打圆场，“顾总请……”
话没说完，顾爸爸就先一步进屋了，顾朝朝赶紧跟上。
包间外，负责人摸摸鼻子：“暮深，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也不知道。”沈暮深说着，低头给亲爹发了条消息，问他在S市有没有得罪过人，尤其是姓顾的。
沈和收到消息简直莫名其妙，连发三条没有就去开会了。
沈暮深抿了抿唇，把手机收起来进包间了。
包间里，顾朝朝正讨好地给顾爸爸端茶递水，看到二人进来后扯了扯唇角，正要说什么，顾爸爸便先一步开口了：“光顾着等朝朝了，也没来得及点菜，你们看看吃点什么吧。”
说完，主动将菜单递给了沈暮深。
沈暮深忙递回来：“顾总做主就好。”
“你是客人，还是你来吧。”顾爸爸没接菜单。
顾朝朝看看...
这个又看看那个，正要伸手时，沈暮深将菜单拿了回去，点了几道菜后重新放到顾爸爸面前：“您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顾爸爸看了一眼，全是顾朝朝喜欢吃的，他沉默片刻又加了几道，然后交给了服务员，全程没有过问一旁的项目负责人，而负责人……
负责人现在巴不得他们看不见自己，甚至有回家吃饭的冲动。
诡异的气氛下，饭菜很快被送了进来，顾朝朝试图缓和气氛，给顾爸爸夹了好多吃的，顾爸爸表情总算缓和了些：“别光顾着我，你赶紧吃饭。”
顾朝朝乖乖答应，拿起公筷想夹个虾仁，结果夹了两下都没夹起来。
顾爸爸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正准备帮忙时，沈暮深突然用勺子给她舀了一些放在盘子里。
顾朝朝愣了一下，飞快瞄了眼爸爸后硬着头皮道谢，然后对着一盘子虾仁开始犯难。
“快吃吧，凉了会腥。”顾爸爸催促。
听到爸爸允许了，顾朝朝默默松一口气，这才开始低头吃饭。
顾爸爸笑了笑，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沈暮深：“沈先生很会照顾人。”
“您叫我暮深就好。”沈暮深作为沈和独子，从出生就没为人际关系费过心，这是第一次有想讨好的对象，说话时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冷清，却还是能听得出其间紧张。
顾爸爸脸上笑意不变：“沈先生今年多大了？”
听到他维持旧称呼，沈暮深顿了顿后回答：“二十七了。”
“这么大了啊，”顾爸爸惊讶，“那个人问题解决了吗？”
顾朝朝紧张地看向他。
沈暮深沉默一瞬，正要回答时，顾爸爸又笑了笑：“沈先生一表人才，家境又好，肯定很多女生喜欢，不过如果还没定下的话，我倒认识几个合适的人选，沈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顾朝朝皱眉：“爸……”
“要不是我家朝朝太小，跟你年龄不合适，家里条件也一般，像沈先生这么好的男生，我都想留着了。”顾爸爸还是把话说完。
负责人飞速地瞄了眼沈暮深的脸色，默默往座位上缩了缩。
“朝朝很好。”沈暮深看向顾爸爸。
顾爸爸扬唇：“平时任性得不行，哪里好了，”说完，扭头看向顾朝朝，“我就不奢求你以后的男朋友能像沈先生一样优秀了，找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对你好、不会让你伤心的就行了，别的我什么都不求。”
“爸。”顾朝朝蹙起眉头，将筷子放下。
气氛突然凝重。
一片沉默中，负责人硬着头皮开口：“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直接溜走了，偌大的包间里顿时只剩下三个人。
顾朝朝斟酌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爸……”
“既然不饿，就回家吧。”顾爸爸打断她。
顾朝朝头疼：“爸爸……”
“回去。”顾爸爸难得沉下脸。
顾朝朝欲言又止地看向沈暮深。
沈暮深眼神微缓，无声地安抚她。
无奈，她只能跟着顾爸爸回家。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直沉默。顾朝朝时不时偷瞄开车的老爸一眼，最后忍不住开口：“爸，你肯定误会了。”
“他就是害你难过很久的前男友吧，”顾爸爸同时开口，说完扫了她一眼，“这次项目也是看他的面子？”
顾朝朝忙摆手：“不是不是。”
“你不用解释，我又不是傻子，”顾爸爸冷笑一声，“你回去告诉他，违约费我会出，合作作废，我顾涛再不行，也不至于靠卖女儿发财。”...
“爸，你说到哪去了。”顾朝朝无奈。
“我还没跟你算账，”顾爸爸横了她一眼，“我跟你妈也没亏待你吧，从小要什么给什么，怎么会给你养出个卑微型恋爱脑？顾朝朝同学，能不能跟我说说，当时被分手了为什么要沈和的照片，是因为他爹棒打鸳鸯呢？还是因为他长得像他爹，你没他的照片就找一张他爹的睹物思人？”
“……爸，你先冷静一下。”顾朝朝一脸无辜。
顾爸爸无声冷笑，开着车不再理她。
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近，顾朝朝忍不住开口：“你误会了，我跟他没有分手，只是因为出了点事，所以暂时失联，前几个月才重新联系上而已。”
“怎么，他干违法乱纪的事被拘留了？”顾爸爸问。
“……顾先生，请不要这么尖酸刻薄。”顾朝朝无奈。
顾爸爸冷笑一声不言语。
顾朝朝咬了咬下唇，半晌才缓缓开口：“我之前……不知道他的身份，后来突然失联，就一直在想办法找他，所以才拜托你帮我找沈和的照片，想看看他们是不是……认识。”
把老子认成儿子这件事太过离谱，恐怕除了沈暮深无人相信，她只能换种说法。
“然后呢？”顾爸爸听得一肚子火，却因为闺女失落的表情强行忍着。
顾朝朝叹了声气：“然后就没找到他，所以我以为他是故意不来见我，前几个月才知道他出了事故，贯穿伤。”
顾爸爸一愣。
说着，她在心口比划一下，“这么粗的钢管还是什么，从这儿一直到后背，擦着心脏过去的，伤口到现在还有，很狰狞，他受伤之后就昏迷了，他爸妈带着他直接去了国外治疗，前一段时间才转醒。”
没想到后续是这么个发展，顾爸爸一时间无言。
顾朝朝顿时得寸进尺：“所以啊！爸爸你误会了，他根本不是什么渣男，只是临时出了意外而已，你如果不信的话，我现在就让他把所有手术单都发过来。”
“我要他手术单干什么？”顾爸爸一脸见鬼的表情。
顾朝朝嘿嘿一笑：“那你就不要生他的气了嘛。”
顾爸爸冷着脸不回应。
顾朝朝撒娇：“爸，爸爸爸……”
“少废话，要真像你说的，你还偷偷摸摸干什么？早跟我解释不就行了？”顾爸爸想起沈暮深刚才找自己打招呼的样子，不由得冷笑一声，“拖到现在才说，肯定有鬼。”
“……我那不是没想好怎么解释嘛。”
这一句倒是真的，她从很早之前就想到了，如果自己把沈暮深带到爸妈面前，他们肯定会想起她大年夜找沈和照片的事，然后进行一系列的联想，所以她的原计划是，等父母完全忘了她曾经‘失恋’的事了，也把看过沈和照片的事给忘了，再把沈暮深带到他们面前。
谁知道今天就突然撞见了。
刚才那些说辞半真半假，完全是她潜力大爆发想出的解释，要仔细推敲的话依然能发现无数破绽，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
顾朝朝叹了声气，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顾爸爸的衣角：“爸爸，我没有被欺负过，他从一开始，就对我很好。”
顾爸爸沉默不语。
顾朝朝又拉了拉他。
顾爸爸也无奈了：“就这么喜欢？”
“嗯，非常喜欢，所以你不要欺负他，不然我会很难过。”顾朝朝想起刚才沈暮深餐桌上无措的模样，心里就说不出的郁闷。
顾爸爸抿了抿唇，许久后不高兴地看向前方。
顾朝朝顿了顿，心底说不出的失落。
“明天叫他来家里吃饭吧。”顾爸爸突然开口。
顾朝朝愣了一下，顿时一脸...
惊喜地点头。
顾爸爸看到她开心的样子，顿时连闺女也不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