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如何跟他们无关,他们也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自己能坚持到现在,都算已经对得起这点子禄米了。
不管怎么说,军中的头头脑脑照样趴在他们身上喝血,既然如此,何必给裴家的江山卖命。徐鹤鸣那样喊,也就宫里面不缺吃喝的那些家伙才会意动。
他们要的不多,只是想要好好活下去而已,让家人也能有口饭吃,谁给他们这些实在的东西,谁就是他们心里的神,是值得他们拼死效忠的对象。
此时此刻,一直存在幻想中的某种东西,好像就这么变成了现实。过去日复一日里,他们向着神明祈祷,祈祷有朝一日,皇上能开眼,见到民间疾苦,换一换城防军的首脑,然后给大家发钱。他们的欲求就是这么卑微,可谁也没有回应这些苦命人。
现在,不仅头领换人了,新来的态度鲜明,和永川伯划清了立场,至于真的假的还不知道,反正是看着有点希望了。
最重要的是,皇上居然真的会低头弯腰,将民生苦难放进心间,肯把慈悲洒下,给他们一个求活的机会。这样的主君,是比他们能够幻想到的最圣明的皇帝,还要慷慨的君主啊。
肯愿意给平民一条拼命的路子,这就已经足够了,他们想要的不多,会自己去拼去夺,想到承诺的发钱和发田宅,众人的眼睛炽热,感觉浑身上下都是劲。
至于提出此策的小皇帝,什么小皇帝,那明明是金娃娃,是圣主明君,眼下圣主明君要给大家发好处,本来就是贱命一条,死了要是能换这么多东西,简直不要太赚,至少家人能宽裕许多。皇帝大庭广众之下,金口玉言,还能骗自己?
城防军嘶吼着:“战!战!战!”
他们激动的脖子上青筋绽起,似乎有无穷的力气涌上心头,原本的畏惧一扫而空。
徐鹤鸣目瞪口呆,看着焕然一新的城防军,几乎有些不认识这些家伙,哪里还能看出来前几日麻木萎靡,呆滞且毫无希望的样子来,精神面貌完全不同了,就像是重新对活着有了盼头,这样的眼神,是和禁军完全不一样的神色。
禁军听到她的话后,虽然也精神振奋,神情专注,但不会如这些人一样狂热,那是种好不容易看到天光,势必要孤注一掷抓住的疯狂,这种意念是如此强烈,此时若有什么阻碍在眼前的话,他们一定能扑上去将其撕碎。
虽然不合时宜,而且外貌装备上完全联系不起来,但这种神情,总会叫徐鹤鸣想到一个词:虎狼之师。
她握紧了手中兵器,深感愧疚,自己还是太傲慢了,并未真正走进这些士兵的内心。因为她家学渊源,也曾在宫中带过兵,所以就理所应当的照搬了之前的经验,那时候自己每次只要提起忠君爱国之类的,都会得到热烈的响应。
这是有前提的啊,不同的群体要换不同的激励方式。不过,自古以来,谁会把杂草一样的庶民放入眼中,正眼看待呢,就连她,因为出身士族,刚开始也是这样下意识忽略了啊。
禁军和她一样,都家世优良,尽管身份上不如她的门第高,但这些人也都衣食无忧,自然不需要考虑生存的事情。
想到皇帝的那段话,她心头滋味难辨,皇帝居然这样聪颖,考虑的这样周到,对人性把握的这样精准,轻易的改变了全军的军容面貌,带来的神色变化,是她见过前后改变最强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