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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 她的身份是她与生俱来的荣耀,而不是困住她继续前行的枷锁。

轩窗前, 崔珣正在披上最?后一件外衫,就算他再怎么小心,还是会不可避免的牵动伤口,他疼的微微蹙眉,但眼睛,却不由自主,看向轩窗外蹲着清洗绢布的纤柔身影。

他静静看着那个?身影,伤口也似乎不再疼痛了?,她有一种使人安定的力量,让人的内心不由自主变得平静下来,懦弱如郑筠是这样,阴戾如他,也是这样。

先帝选郑筠做驸马,应是存着若新政失败,让郑家庇护她的心思吧,其?实她并不需要郑筠庇护,她性情比任何人都要坚韧,就算没了?公主的身份,没有父母和夫家的庇佑,她也能活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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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楹清洗好绢布,她直起身子,转过头?时,崔珣已?经穿好衣衫,跪坐于轩窗前,窗前栽了?一株海棠,一半花枝蜿蜒伸到窗棂前,绯红花瓣层层叠叠,如云似霞,花瓣后,崔珣侧脸在花枝遮挡下若隐若现,透出的一点面容美如寒玉,将那满枝的海棠都比了?下去。

如此美景,李楹脚步不由缓了?下来,她心中想着,崔珣有莲花郎之?称,但莲花灼灼夺目,也不及他万分之?一。

崔珣似乎是感觉到她过来了?,他微微侧过头?,瞳孔幽黑如墨,李楹忽觉心跳快了?半拍,她赶忙低下头?,藏起脸上那抹莫名出现的红晕,然后又加快脚步,往卧房而来。

她进了?崔珣卧房,端坐在崔珣对面,崔珣将厚厚一叠白麻纸递给她,李楹接过:“这是什么?”

“太后身边侍婢的出入录。”

李楹讶异:“不是被查抄走了?么?”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不对,之?前从?内侍省拿到的出入录是用竹简所写,而这些是白麻纸所写,字迹是她熟悉的端正小楷,崔珣颔首:“这是我誊录的。”

李楹捧着墨迹未干的白麻纸:“什么时候誊录的?”

“这几日。”

李楹不由抬首看他,他脸色是病态的清冷苍白,难怪她这几日为?他换药,发现他伤口好的格外缓慢,夜间窗纱也总是透出微弱烛光,她于是道?:“你伤还没好,写字的话,会牵动伤口,不疼吗?”

崔珣摇头?:“不疼。”

李楹叹了?一口气,怎么会不疼呢?这世上谁不怕疼?只?是他隐忍惯了?,从?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她说道?:“誊录也不急于一时,不用非要这几日。”

“书简被查抄走了?,我怕再过些时日,就不记得了?。”

李楹翻着白麻纸,这些出入录她都看过,崔珣记的居然分毫不差,几十卷书简,他这几日居然都默写下来了?,她越翻心中越觉的愧疚:“你伤的那么重,还耗费心神,为?我做这些事,我真的觉得很过意不去。”

她垂下双眸,眉头?微微蹙着,长睫遮住眼睑,秀雅的面容也浮现忧心神色,她是真心实意在为?他担心,崔珣目不转睛的看着,片刻后,才眸光微敛,他说道?:“你不需觉的过意不去,我做这些事……”他顿了?顿,说道?:“其?实,不是为?你做的。”

李楹怔住抬头?,崔珣道?:“我是为?云廷做的。”

“盛云廷?”

崔珣点了?点头?:“若非你帮助,云廷的尸骨还埋在官道?下面,他是我挚友,于情于理,我都要感谢你。”

李楹轻轻的抿了?抿唇,她愧疚的心情似乎有些抒怀开来,但除了?抒怀,还有丝若有若无的怅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复杂的心绪,她捧着白麻纸的手?指微不可见?的拢紧了?些,然后说道?:“阿娘不是不许你再查了?么?你还誊录这些,万一阿娘发现了?,那该如何是好?”

她虽然心心念念要查明真相,但自从?见?到崔珣被阿娘责罚掉半条命后,她又有些不愿让他查了?,往不往生,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她不想牵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