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江慎。
江慎翻来覆去,听不到一点商暮秋的声响,半夜溜回主卧,看到商暮秋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盯了半天,依然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徐茂闻刘歆先后撤资,补进来一个紫竹园也不太够,晏城东动迁项目遇到了一点资金上的困难,进展就慢了一些。
江慎又开始一趟趟地跑北滩,对此,商暮秋没再表现什么不满,江慎私下的小动作他也没在乎,既然江慎觉得翅膀硬了不要他管,他就不管,他们想做的事成不成各凭本事。
临近夏末,消失月余的簕不安出现,坐在昏暗陈旧的柜台后,总弯着带笑的狐狸眼沧桑了许多,人也大变样,消沉而阴郁,坐在柜台后端着一杯伏特加喝。
过了今天这间酒馆就不属于他了。
江慎陪着坐了会儿,簕不安给他倒酒,他只喝了白水。
簕不安说:“我找了紫竹园。”
他看了眼江慎,商暮秋不在场的时候江慎总是很严肃,哪怕面前坐着还不错的朋友。
听到这种话,江慎才有了点表情,蹙眉看着簕不安,簕不安笑了一下,继续说:“我手里有一笔钱,投进旧城项目里了。”
听起来是不小的一笔钱。
江慎说:“你别找死。”
簕不安仰头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又倒了一杯,再说话已经醉了五分,癫狂地大笑,擦着眼角重复某人冷冰冰的话:“死就死吧,成王败寇。”
江慎手里又被塞了一杯酒,簕不安说:“陪我喝一杯吧,这样的机会,以后说不定就没了。”
江慎仰起脖子喝了一口,烈酒的反应格外迅速,红色瞬间开始蔓延。
江慎还有别的事,不能醉,只喝了那一口,簕不安一杯一杯地没停,到最后,在柜台座机上拨出熟悉的号码,对着听筒破口大骂,用词极为不堪。
江慎只听到对方一句“喂”,此后就是簕不安的独角戏,二十分钟后,簕不安丢下听筒,恶狠狠说:“去你妈的!老子迟早弄死你!”
听筒中终于传来嘟嘟声,江慎羡慕对方即便反目也仍然充沛的耐心——成大事者,果然善于蛰伏。
江慎难得苦口婆心:“何必呢?你跟他撞得鱼死网破,也没用了,人都死了。”
最要紧,江慎觉得簕不安的哥哥对簕不安还算不错,弄死的爹反而没什么可计较的,所以,他不明白簕不安的愤恨是为什么。
临近日暮,江慎去到夜总会,见了又很久不联系的胡欢喜。
很稀奇,胡欢喜也大变样,枯瘦许多,缩水的脸皮紧贴在骨头上,连笑一下都很勉强。
他把小瓶子放在江慎手上:“一颗就能放倒一头牛,你要这个干嘛?”
江慎不答反问他怎么了,胡欢喜摇摇头:“减肥呢,腰都细了一圈,怎么样?”说着展示起几乎贴着肋骨下沉的腰线,单薄到几乎没有美感。
“到底怎么了?”江慎严肃打量胡欢喜若无其事的脸:“有人找你麻烦?”
胡欢喜笑了一下:“谁找我麻烦,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这家夜总会是紫竹园旗下产业之一,胡欢喜借着曾经跟大老板的一段情分狐假虎威,也算是有靠山。
江慎怀疑地审视胡欢喜,胡欢喜撑着脸看回来,习惯性调戏他:“怎么?看上我了?要不是有秋哥,我就继续勾搭你了。”
“要不要一起走?”江慎握着手里的小瓶子问。
胡欢喜眼角颤了一下,没想到江慎跟他拿药居然是这个打算:“你……去哪儿?算了!还是别告诉我!”
江慎看着他,胡欢喜咬牙半天,又忍不住问:“……能带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