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露出石灰包裹的锈红的钢筋,右侧不远处是另外半截栏杆,栏杆之间的断口有三块砖的距离,少年脚下踩着的是左数第一块。
与右边两块不同,那是半块断砖,正常施工中会被淘汰的废料。
大抵是因为放在破败的老楼上不显眼,被不知哪个粗心工人随手码在了围栏边沿。不要!
还是发不了声。
那一块碎砖还是依照命运的轨迹松动了。
它砸下来,连带视线都还没来得及收敛的少年人。
半块砖带着一个人,坠落。
“阿彦!!!”
一直紧锁的嗓音从腹腔内轰然炸开,他终于喊出了那句没用的提醒。
血色铺开在眼前,视野里红彤彤的一片,半块砖碎成了无数块,少年断成了两截,像被什么切开,大腿处断面平整,下半身已经不见,只剩上半身痛苦地挣扎,血混进泥浆里,黑的红的,混成分不开的一片。
有很轻的注水声响在耳边,乔瑾煜缓慢地睁开双眼,看上去平静,那个过去十一年里重复无休折磨他的梦境只残存在眼底的血色里。
林珮掩起担忧,蹲下身递上温水,无声地询问乔瑾煜需不需要喝点水缓一缓。
乔瑾煜望进杯子,看到里面腥*红色的液体。
他知道林珮端来的是普通的纯净水,却无法下咽,摇摇头,“不渴。”
林珮把杯子放在边几上,往内推了推,“还是做那个噩梦吗?”
“不是梦。”乔瑾煜压着额头,沙哑地说。
道德感太强的人,注定活得很苦。
林珮扫了眼书架上新放上的关于如何控梦的科普工具书,咽了咽,简单说,“胡老师上午打过电话。”
“阿彦没事,最近还算稳定,让师父不要挂心。”乔瑾煜答。
“他是问你。”林珮说。乔瑾煜沉默。
林珮攥了攥手,没忍住劝道,“你是学心理出身的,不会不知道自己的问题不单单在于梦魇。胡老师一直希望你能找他谈谈……”
“该被解救的人是阿彦。”乔瑾煜凉下语气,“阿彦不好,我有什么资格好。”
“你这是自苦。”林珮不认可,“哲彦师兄这些年并没有说过任何责怪你的话,”她说,“你何必——”
“口头上的责备远不够让人疼的。”乔瑾煜固执地摇头,“他怪我,不需要说什么话来控诉。那太轻描淡写了,解不了他的恨。”
虐在自己身上,每一刀都杀在犯错的人心上。
“我们都不该忘了,阿彦也是心理学专业的。”
林珮苦笑了下,不再做无谓的游说,打开平板汇报当天的预约。
乔瑾煜淡淡听着,末了问,“就这两位?”
林珮点头,“你一天接待不超过三位的,一直是这样的规矩。”
乔瑾煜点头,总感觉有话没讲,最后也只是“嗯”了声,“知道了,你去忙吧。”
林珮走了两步,又记起什么,“对了——”
乔瑾煜看向她,林珮说,“小星中午来找你,闹着要进来,被我拦下了,晚点见到估计是要闹脾气。”
乔瑾煜漠然地垂下眼,不大在意地“哦”了声,“没别的人找过我了。”
“暂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