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完重新躺回来,已经彻底找不到那分飘飘忽忽的睡意了。
多余起来晃荡那一趟。
明明还能憋挺久。
醒着的时间难熬。
忍不住地想陆雪丞。
想听他的声音,哪怕只是沉默的呼吸声。感受他的存在,感受他为自己所起的情绪,哪怕是愤怒,哪怕是怨恨,也能证明两人有着旁人比拟不了的纠缠,心好踏实些。
长久地相依为命养成了戒不断的习惯,痒痒的惦念与距离远近无关。
不在身边的时候疯狂想他。
抱着他的时候想他。
痴缠在床上,还是想他。
他做错了事情,打他骂他诅咒他,就是没有办法不想他。
情感专家说过度纠缠会起到反作用,把恋人越推越远。
展小曦咬自己已经遍布血色印记的小臂,尝到血腥气息。
被展小曦抓住劈腿的证据时,陆雪丞没有多做解释,没有求原谅。
将错就错地告诉展小曦,事已至此,分手吧。
展小曦的字典里没有分手两个字。
他们从有记忆以来就只有彼此,是爱人也是家人,是斩不断的血肉相融的关系。
他不理陆雪丞关于分手的话题,诅咒陆雪丞,“我会让你身败名裂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心很坏,你知道我的手段。”
看上去很凶很有气势,一点不像个被抛弃的可怜人,眼泪平静地从他睁着的眸子里滑落,语气依旧是蛮横的,好像流泪只是眼睛出了问题,无关情绪。
陆雪丞沉默着接受他言辞激愤的诅咒,俯在他身边捧着脸替他揩去眼泪,一如从前一样温柔地包容他全部的任性。
“能让你解恨的话,去做吧。”
“我人渣,我对不起你。”
“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一切后果我都认,我只求一个解脱……”
展小曦从崩溃中抽离,大脑轰鸣中失去听力,心疼到瑟缩起来,屏蔽了陆雪丞后面的话。
原来他爱上别人还不是最伤人的。
最伤人的是曾经不顾一切牵起自己的人,如今为了逃离自己,同样可以不计代价。
“为什么?”展小曦的眼眸空掉了,眼底灌满混沌的迷茫,问陆雪丞,“为什么?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哪里做得不好?”
“没有。”陆雪丞摇头,帮他擦眼泪,“你没有不好。是我承担不起你浓烈到近乎病态的爱。”
他说展小曦的感情像是密不透风的膜,一层一层,裹缠得他不能呼吸……
“我没办法继续这样活下去。”他说。
“我们……”展小曦四下看,像是在找过去岁月里相处的碎片,抓着陆雪丞的手臂。
他不再那样骄纵强势,甚至有些窝囊地为自己辩解,“……可是我们一直是这样的啊。”
“小时候寻寻他们趁邹妈妈不在抢我的饭,你把你的饭菜分给我,你说这辈子你拥有的一切都愿意分一半给我……”
“园长通知邹妈妈带我去见领养人,邹妈妈说那户人家条件很好,被他们家领养可以过上好日子。你让我拒绝,你说不要分开。”
“你说我们在一起就是好日子……你说你会永远保护我照顾我!是你说的!从来都是这样的……我们一直……”
“我们长大了小可,过去的人生并不美好,不要再提了。”
陆雪丞把视线转向偏处,打断了展小曦的回忆,斩断他的控诉。
他语气有些沉,那些话不知在心里存了多久,羞于启齿,却是发自肺腑,话说得不太连贯,条理却很清晰,越到后来越顺畅,带着不顾展小曦死活的痛快——
“我和你,不再是孤儿院里相依为命的小孩子。我们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要有……自己的、世界。”
“有自己的社交圈,有工作,有正常的人际往来,有独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不能蜷缩在一处小角落里苟延残喘地过一生。”
“你吃的、住的、用的,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需要我们打破连体婴一样的相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