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老汉摆手,“像我们这样的,一看就比较穷困的,官爷知道我们拿不出钱,不会为难我们。但公子你不一样啊,公子你是外地来的吧,看着有些眼生。第一次进城的时候,都会交上五两银子的城关费。”
老汉说得头头是道,陆久安摸着下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老汉道谢。
守城士兵等得不耐烦了,刀柄拍在车厢上砰砰作响:“快点,后边还有那么多人呢,不交就到旁边去。”
陆久安揣着双手对陆起道:“陆起,听见没有,还不快给这位官爷奉上。”
陆起又急又气:“公子,这分明是搜刮民脂民膏,你怎么能助纣为虐呢?”
守城士兵恼羞成怒,这是第一次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指着鼻子骂,心里暗恨此行人真是不识抬举,唰一声拔出刀鞘,把雪亮的刀锋往陆起面前一递。
围观的百姓惊叫一声,均是吓得抱头鼠窜,哗啦散去。陆久安乘坐的马车方圆三尺瞬间留出一大片空地,韩致听到动静也站了出来,被陆久安一个眼神安抚住。
陆久安不慌不忙伸出右手格住刀身,往旁边缓缓推出两寸距离:“官爷息怒,小弟无状,冲撞了官爷,是在下管教无方。”
又转过去数落陆起:“官爷每日守城门这么辛苦,区区五两薄银,给官爷当个下酒菜钱又有何妨。去,把车厢包袱里的银子取十两出来。”
陆起很是委屈,心里跟涨满咕噜噜冒泡的酸气似的。又十分不解,不情不愿地取出两锭五两重的银子。陆久安给士兵一人塞了一锭,才让两人难堪的脸色稍微好转。
士兵又装模作样搜查了一番马车。
“没有什么走.私物品吧,那箱子里装的什么?”士兵指着陆久安带来的厢匣问。
“回禀官爷,都是一些账目文书之类的东西。”陆久安打开给他看,士兵只简单扫了一眼,见真的只是一堆不值钱的册子,就将他们放行了。
马车骨碌碌驶入城门。
城内的风景和城外大不相同。
到了冬天,饶是以林植丰饶得名的广木城外也难掩萧瑟,入目一片绵延的枯草和落叶。行人抱肘缩颈裹紧了衣服,一路上很少说话。
而甫一进城,热气混合着各种不可名状的香味扑面而来,城内街肆林立,人声鼎沸,叫卖吆喝争先恐后闯入耳朵。
陆久安坐了一路颠簸的马车,腰背早就酸痛不已,这会儿好不容易到了平坦的青石路面,趴在车厢内的小桌上娇气地让韩致给他按摩,他瞥了一眼闷闷不乐的陆起,逗弄道:“还生闷气呢?”
陆起余怒难消,撅着嘴巴愤愤不平:“大人刚才为什么要给士兵银子。”
陆久安避重就轻:“唔,进城本就要缴城门税。”
“大人莫要唬我,关税是按货物价值比例计算的。我们并非商队,车厢里也没货物,哪里需要交银子,况且还狮子大开口问我们要了足足十两,”陆起越说越生气。
“错了,另外五两是我主动给的。”陆久安纠正他:“你看这群士兵至少还有良心不是,那些穷困的人没去搜刮。”
“这……这算什么理由。”陆起气得哽住,半响才道:“大人刚才明明可以直接亮明身份的,结果查看凭证的时候只给了过路关引,却把表明官身的牙牌收了起来。”
陆久安对此回答得颇为敷衍:“出门在外,大事化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