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卷子出什么问题了。”罗副考官报以歉意一笑,“是发现有个县出现了多次,先前填榜时就留意到了,这批中举的朱墨卷要送往晋南礼部, 我便又看了看。”
齐主考官放下心来。往年科考时, 也不是没有这种事发生, 学风甚浓的府县, 多一两个中举的也不奇怪。
“是广木哪一个附郭县啊?”
所谓附郭县,便是与府州省此类上级行政机构治所同一个城池的县,广木布政使司有五个附郭县,通常这类县城庠序充盈, 学风浓厚, 是以齐编修有此一问。
罗都给事中摇了摇头:“说来奇怪,我原以为也是哪一个附郭县,却是一个不起眼的偏远小县, 应平县,此次科考, 你猜中了几个?”
有个江州府出来的同考官忍不住抢先问道:“中了几个?”
罗都给事中露出一个老小孩儿般的神情,嘿嘿笑道:“中了7个。除此之外,还有1人落在副榜,其中一人是易房经魁。”
正榜的出来的举人便可以继续参加明年的春闱,副榜有资格进入国子监读书。
帘内的几个考官倒吸一口气。
此次科考广木出了95名举人,在62个县中,一个县就占了7名举人,这样的情况,也只有在晋南直隶的府城才会出现。
这个时候,莫说主考官,连江州府来的那个同考官也心中忐忑。
“我看看。”
齐主考官神情严肃,翻出那7人的朱墨卷,又去看卷子的上批语,7人卷子由不同房师审阅,应该出不了错,有一份卷子,还是他和罗都给事中复核后从副榜排名靠前的考卷里递补上去的。
那7人试卷的文章也是考据详尽,义理高远,词佳句严,不论是同考官还是主考官,都给了满篇红圈:“可圈可点,实至名归。”
文章和审卷既没有问题,那便是应平学子学识过人,齐编修双眼精光,叫来外帘跟人闲聊的学政。
提督学政名向道镇同出翰林,和齐编修在朝中任职时还有过几面之缘,三年前被派往广木,今年期满本该回朝中述职,结果收到连任诏令,还得待上三年。
学政掌全省教育一事,按期要到地方巡历,察教官的优劣,生员的勤惰,儒生的品性,总之广木偌大一个省,和学习科考有关的事,都归他管,特别是院试,便是由学政出题审阅主持。
向学政此次在乡试中担任监试官一职,要了解本省学子情况,找他准没错。
主考官同他一说,向道镇也是大吃一惊,摸着山羊胡子探身看了眼卷子:“前几年应平县,可是一个举人都没有。”
甚至因为洪灾和疫病,他到任后举行的院试,应平无人来参加,百姓一心只想活下去,县学也荒废了,他一度把应平划到儒丁匮乏,治学庸怠之地。
怎么现在一下就中了7个。
“那应平县学如今当职的教谕是谁。”副主考官一针见血地问道。
若是教官满腹经纶,教出七个举人学生来,也未尝不可能。
向道镇对此人印象不大,只记得是个中规中矩无甚特点的举人,在教学方面,空有一腔热血,却始终教义难升差强人意,向镇道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来,教谕一直不曾变过,不是因为他。”
“那总归不会是因为换了个县令吧。”
春秋房的同考官本是半开玩笑地随意说道,却不想罗副主考官神情一震,指着那几分考卷道:“很难说,诸位不妨看看,这些卷子里,承题答题皆有几分悲天悯人,治世救民的经义。悲天悯人尚能理解,江州逢灾历难,这群生员亲身体会过,那治世怎么说,不过是一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