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郁气散了些，“她很少开嗓。”

武安君没有搭话，只是默默听着。

里面唱的似乎很热闹，有许多女子的笑声。

张显宗眉头微微皱了皱，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又有些不好看了：“要是南下，除了把顾玄武弄回来还得安置好她们。”

武安君这一回有反应了，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八房？”

张显宗：……

虽然对方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他就是看得出来他在嘲讽！

这八个姨太太处理起来还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他想南下是去干仗的，总不可能拖家带口带着八个娇滴滴的女人吧？

遣散也不是一两天的功夫，反正还要去抓顾玄武，倒也不急在一时半刻。

“你们两个！”九婴在院中听到了他俩在外面交谈，两三步冲上去把院门打开。

满院的女人看见门外站着的张显宗，笑声戛然而止。

九婴拢了拢兜帽，有些不自然道：“不是来找我谈事吗？走吧。”

她急匆匆地从两人之间穿过带起一阵风，张显宗都能闻见她身上混杂的香水味。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有点懵的。

瞅这架势，里面这些女人是他的姨太太还是她的姨太太？

不过他也不是很在乎这个就是了。

武安君和张显宗前后跟上九婴，徒留满院女子坐在原地，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三人一边往前厅走，武安君低声就把张显宗和他的打算给说了。

想要以后还有个反击的机会，北方是不能待着了，张显宗最后的意思也是想南下寻出路。

但是这块地方不能放着不管，他们现在就是想把顾玄武给找出来，虽然说他管的也不咋地，可毕竟是个熟练工。

“决定南下了？”九婴思绪有些纷乱，随口问道。

“嗯。”张显宗点点头，“武安说得对，国内国外恐怕都要打，既然要选，就选赢面最大的。”

九婴的神情有些莫测：“你觉得南边赢面大？”

张显宗沉默了几秒，笑道：“我不觉得，但是他觉得，而且他把我说服了。”

武安君往前走了一小步：“人的信念是极为可怕的。府君生为人，应当知晓。”

九婴抬眼直勾勾地看着武安君，像是第一次见他一般。

武安君脸上似冰雪消融一般，露出一个纯粹的笑：“火把朝下，火焰依旧向上。府君，起明白了，也看见了。”

透过那层薄薄的血雾，九婴看见武安君那双眼中的自己，一个朦胧的黑色剪影。

虽然看上去唬人，其实她不是很明白武安君的话，他明白了什么，又看见了什么？

张显宗忽然笑了一声：“我知道顾玄武在哪，我会和他好好再聊一遍的。之后不管是去延安还是瑞金，你们抓个阄好了。”

说完，他大跨步朝外走去，整个人看上去精气神都大不相同。

九婴看着这两个像是被掉包的人，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他们之前到底谈了什么？

怎么做到这种相互换脑子的效果的？

武安君看着怀抱瓷坛沉默不语的九婴，笑容更深、沁入眼底。

张显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个很执着的人，想要说服他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武安君知道九婴的心性，他也曾经好奇过到底是怎样的世道才能养出这样一个人。

穿越之初他就怀疑过九婴是不是其他时空的人，在张显宗的书房里看见那张报纸的时候他就确定了。

那些话在张显宗看来是白日做梦、不可能达成的愿望，但是他在自家府君身上看见了那些梦的影子。

他也明白了府君身上那股与这些世界格格不入的良善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