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接过笔和本子时,原本空洞无比的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
他在盯着我看。
当我注意到这点时,我甚至没反应过来他是何时开始盯着我的。
他却只是盯着我,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
行动的时候无声无息,毫无迹象。是很少能见的一类人。
少年莫约十一二岁的样子,但实际年龄可能更大一些。有着黑色的头发,发尾处却奇特的渐变为了白色。即便脸上带着作为贫穷附带品的脏污,却依然无法掩盖他面容上的秀气精致。
很安静的样子,却不是那种草食动物的安静,而是蛰伏着的、盯着猎物的野兽般的、具有欺骗性质的捕食者的安静。
这样的孩子……
下一秒,他转身离开了,甚至没有脚步声。
至始至终都是无声无息的。
镭钵街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吗?
我没有动作,安静的站着。然后手指猛然抽动了一下,是对刚才突然冒出的想法的后怕。
呜!我学坏了,我刚刚竟然认为那样的孩子来港口黑手党会很合适。合适个锤子啊合适!一点都不合适!小孩子家家的去念念书多好,没事做什么张三啊!
但是——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沦为为之奋斗的目标的他们,也念不了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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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采购后的我带着这份郁闷的心情去了Lupin酒吧,醇厚的爵士乐让我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助哥坐在老地方喝酒,听见下楼的声响时微微微微偏头看了我一眼。安吾今天似乎没来。
“好久不见啊,助哥。”我跟他打了声招呼,坐在了他旁边。
“好久没见到你来着了,心情不好?”助哥放下了酒杯。
“是啊,一出院就超级多工作要做,我在这里明明还是个孩子——谢谢。”我接过酒保先生递过来的酒杯,选择性遗忘了我实际已经是十八九岁的成年人身份,“——感觉首领很不道德,给太宰丢超级多任务,最后都到我头上了,呜。”
“这样啊,真是幸苦了。”
“……其实还好啦,”我被助哥安慰的有点不好意思,撑着手臂遮住了半边脸,才继续说道,“这不会持续太久了。”
这么说着,我露出了带着微妙意味的狡黠笑容。
“有把握吗?”他问。
“一直都很有把握啊,关于那件事。”我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作为一个在港口黑手党中像螺丝钉一样不起眼的构成员,真想离开的话,其实也称不上太困难。只不过我比较倒霉,老是遇见一般人遇不到的障碍,所以离开黑手党的计划一而再再而三的搁浅。不过很快,这些障碍就要消失了。
我只需要安静的等待就好了。
“算了,来说点有意思的吧。话说调查员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啊?会遇见奈亚子……咳,会遇见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没有什么有意思的,都是一些三流侦探做的活。如果非要举例的话,确实是有……”
助哥开始跟我讲述这几天遇到的事情,比如千幸万苦寻找炸弹犯藏匿的炸弹,结果发现炸弹犯被黑心商人坑骗,买的是杀伤力为零的玩具炸弹;还有前两天协助警方调查一个人口拐卖团伙,好不容易找到他们老巢了,结果发现这个团伙被黑吃黑了,最后千辛万苦之下才从港口mafia枪林弹雨的包围圈中偷偷摸摸的救走了一个犯罪成员。
“……否则这条人口贩卖路线都没法追查下去了。虽然就算不这么做,乱步大人也能一眼看出来结果就是了。但如果万事都麻烦他,我也就没有干这份工作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