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魔法是何时消失的呢?
同样的一棵树爬了千百次,同样的一条河流游了千百次,同样的一片海看了千百次。
不断重复,不断重复的游戏,到底是从哪一次起,失去了以往的吸引力变得幼稚起来?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因为当她还沉浸其中时,她的玩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
她还是喜欢爬树,还是喜欢下河游泳,还是喜欢踩着浪花在海边跑来跑去,然后回头寻找杰内西斯和安吉尔的身影。
只有笨蛋才会喜欢一成不变的幼稚游戏。
只有笨蛋,才会满足于平庸无趣的日常,不向往波澜壮阔的人生,不渴望名声和荣光,也不盼望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属于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大家好像都在长大,只有她一个人还留在原地,守着她的苹果树、和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价值的宝物。
一颗两颗三颗石头。
一只两只三只萤火虫。
杰内西斯和安吉尔不在的第一千九百三十六天。
她收到了神罗科学部门的录取书。巴诺拉村和米德加所在的东大陆隔着一片大海。码头的风涨起船帆,碧蓝的海面波光跳跃。到了给她送行的那一天,巴诺拉村来了很多人。
杰内西斯的养父母欲言又止,这么多年,他们看着她长大,好像已经将她当成了半个女儿。如果杰内西斯再不回家,巴诺拉村最大的果园说不定都要易主了。
当然,她知道那只是玩笑话。
汽笛长鸣,船只缓缓离岸。那一天太阳很耀眼,海风在耳边呼啸。她站在船尾,看着岸边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他们说,杰内西斯就拜托她了。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巴诺拉村的罪孽都和她无关。
站在送行队伍最前方的两个身影,渐渐被距离和时间吞没。
作为人体实验的产物,杰内西斯在这世上并没有双亲——怀着期待和爱意将他生下来的双亲。
但在她看来,那对夫妇分明就是他的父母。
他唯一的父母。
——「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请别放弃他。」临行前,杰内西斯的母亲紧紧抱住她。
那份毫无保留的偏心,和对杰内西斯的了解就是最好的证明。
假戏真做、假戏真做。最重要的到底是曾经的虚伪,还是后来的真情?
她抵达米德加后,杰内西斯的父母寄来一封又一封的信,已经在她的抽屉里垒成了一小沓。她本来都想好了,等杰内西斯和他的父母和好,她就将这些本就属于他的信件还给他。
她抽屉里那些信,如今是烧掉好呢,还是扔掉好呢?
杰内西斯的父母已经不在了,但她知道他们会希望她这么做。
就让杰内西斯以为他杀掉的只是背叛自己多年的人,是他理所当然应该憎恨的对象。
神罗的同伙。可恨的监视者。骗子。
他并无父母。
那样就行了。
那样就可以了。
出院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