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困得一手拄着脑袋硬撑了。
不过还是迟钝而乖巧地说:“可以睡的。”
“阿现。”
“快点回去睡觉吧。”
“困得要受不了了。”
大概是因为太困,她鼻音有点重,瓮声瓮气拖着腔。
困得脑袋快思考不了,还是记得要帮他一起扮演“普通夫妻”,帮他解决为难的问题。
毕竟普通夫妻,一起睡觉最正常不过了。
听付温枝都这样说,另外两位当然没有异议。
然后就是各自回房间。
付温枝答应的时候痛快,真回到房间关起门来,一下子就开始慌了。
窗外的雨声哗哗啦啦,匀称而舒缓。
她的心脏却舒缓不下来。
她关上房门,慢吞吞地抬眼看闻现。
“突发状况,”他摊摊手,“抱歉,今晚只能将就一下。”
房间里好像突然变得特别安静,嘈杂的雨声好像听不见了。
安静得只有两个人往来的气息。
她靠在门板上,低着头,摇头说没关系的。
能稍微帮到他一点点,可
能微不足道的小忙,竟然让她格外有成就感。
闻现往衣帽间的方向走,手已经按在衬衫领口扣子上,未免尴尬,还是先问她:“你先洗漱?”
“噢,好。”付温枝意识到只有一间浴室,忙点头,“我很快的。”
对方换上衣帽间房门之前,她听见他说。
“不急。”
洗澡、漱口、护肤、吹头发几个耗时间的环节再付温枝的有意节省时间下,不到三十分钟结束。
她穿着平时的一身绸缎短袖短裤睡衣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闻现正坐在床边单人沙发上随意翻看一本书。
杰夫戴尔的《懒人瑜伽》。
原先一直放在床头书架上,她猜到是他的书,在网上搜了搜。
不是真的讲瑜伽。
房间里大红色的喜被十分扎眼,窗帘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拉上,遮住了窗子上更扎眼的喜字。
见她出来,还拘谨地放慢步子一点点往外挪。闻现随手放下手中翻到一半的书,戳破她的窘迫:“当跟平常一样。睡觉吧。”
付温枝说好。
可是房间里第一次有男人在,她真的好难当平常一样。
闻现进到浴室洗漱。
付温枝掀开被子挪蹭着钻进去,只占了这张大床很小很小的一边。
卧室里只另一边床头点了盏暖黄色的灯,照得整个房间昏昏沉沉的。
洗手间的玻璃门被关上,里面洇出来冷白色的光线,付温枝很难不把注意力放到那边。
不过她太疲惫,睁着眼睛待了一会就昏昏欲睡,强打着精神还是半梦半醒。
闻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付温枝躺在最边上,浅浅睡着,只需要轻轻一翻身,就能精准掉落到地上。
他出来动静不大,但还是惊醒了她。
付温枝睡得迷迷糊糊,揉揉眼睛勉强看清穿了一身银色长袖睡衣的闻现。
他很高。
锁骨下的皮肤外露,看上去白得晃眼。
她囔囔说:“你洗好啦。”
“嗯。”闻现随便应一声,走到床的另一边,还是开口提醒,“你快掉下去了。”
“啊…是吗。”她迷糊地出声。
其实能够感觉到他在另边掀开被子,即使这床真的足够大,他们两个中间还能再躺好几个人,她还是能感觉到另一侧的床垫下陷。
“啪嗒。”
他床头的灯被关掉。
世界陷入黑暗。
他很安静,没有一丝响动,她甚至有一瞬间恍惚觉得,这房间还是只有她自己。
直到她从黑暗中看过去,却发现不远处平躺着的男人刚好侧过头来看她。
黑暗中四目交接,眼睛好像被烫到一下,并且这种烫感很快越过眼眶,蔓延到脸颊上。
付温枝迅速收回眼。
紧紧闭上眼翻过身去装死。
却被对方很不留情面地叫住。
“付温枝。”
她张了张口,又合上。
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对方似乎也不在意,很快兀自继续说:“温敛那话,你别搭理他。”
是在说温敛那句玩笑话。
他这样说,像是一种…解释?
他真的很尊重人。
付温枝忙说:“没关系的。我本来也没有在意。”
隔了会儿,她听见闻现低声:“嗯。”
雨越来越大,轰隆隆爆烈地在响。
付温枝有点害怕,身子更往被子里缩成一团。
快睡着的时候大概是因为不安,她闷闷地问他。
“闻现。”
很小声。
其实她也只是随便喊一下。
半晌没听到回应以为他睡了,她重新闭上眼,却听见床的另一边,男人有点哑的喉音:“嗯?”
付温枝脑子混沌。
花了好几秒才想起刚刚要问的问题。
“雨这么大,会停吗。”
一个有点无厘头的问题。
雨当然会停。
但她还是得到了答案。
在睡着之前。
很轻很轻的,带一点鼻音的。
“会的。”
“明早醒来就会是晴天。”
*
第二天一早。
天如约放晴,清早的阳光穿过窗帘缝隙照进来,闻现转醒。
空气里不属于他的,甜丝丝的草莓沐浴乳味道让他怔了一怔。
看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睡过来的付温枝,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昨晚温敛和谢明灏来了,占了他的房间,所以他跟她一起睡。
他没跟人一起睡过,昨晚倒是没有想象中的令人讨厌。
手机放在左手边床头柜上,闻现平躺,伸出左手去取。
长臂向上伸过去,还没摸到手机,身上的被子被一阵晃动,空气钻进温热的被窝里,下一秒,男人感觉到胸膛上有什么东西温温软软地压过来。
闻现怔一怔。
侧身看过去的时候,付温枝柔软的身体整个钻进他怀里。
空气里甜丝丝的味道愈浓。
他慢条斯理地垂眼。
看到她微红的脸颊在他颈下麻麻的轻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