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深深看他一眼,也没问经过,直接问孟彰判断的结果:“所以你觉得我们如今仍是将草原上的那些异族想得太好了?”
孟彰脸色很有些复杂,但他还是点头了。
得了孟彰的肯定,谢远静默片刻,忽然对孟彰道:“我知晓了,这件事便交给我们来吧,阿彰你就莫要插手了。”
孟彰看向了谢远,想要说些什么。
谢远却是冲他笑:“你年岁小,事情又多,不好沾手这些事情,我们来就好了。”
“可是……”那手段怕会比较阴损,很难契合这些先生大家的秉性。
谢远将这事情尽数揽到自己身上,若果这些先生大家不赞同认可,谢远跟他们之间的情分就要折了。
更紧要的是,谢远怕是还得被这些先生大家唾弃……
这亭子里坐着的一众先生大家可都是秉性高洁的人,而谢远也是整个帝都洛阳里有数的琴岛大家。他们见不得、更不愿意自己去使那些阴损手段。
否则最开始提及这件事的时候,他们想的就不会是经受教化后崛起、壮大的草原异族要怎么才能更顺利地融入炎黄族群的问题了。而是……
要怎么将草原上的那些异族一直分化、一直打压下去了。
谢远冲他笑了一笑,直接拦住了他的话头。
“这些事,总是要有人去做的。”
谢远这样说,平淡又随意自然,仿佛就像是提及今日晚膳到底是什么这样细小的事情一样。
可孟彰却知道,谢远现下所说的这些话……
与其说是在向孟彰解释,是他想要说服孟彰,倒不如说是他在向他自己做解释,他在说服他自己。
“彼等异族惯来桀骜,比起从土地里获取粮食,他们更乐意自马背上刮取粮货,我们即便要教化、要接纳他们,也不能太过放纵了,须得在他们头上套个缰绳才好。”
“那缰绳拿在我们手里……是放是纵、是囚是拉,合该是由我们说了算才对。”
“我们不能真让异族坐大。未必就一定要屠尽他们,那不合我们的道念,也着实太过狠辣了。但半死不活、威胁不到我炎黄的邻居,才是好邻居……”
“一切……都是为了炎黄!”
谢远每说得一句,他浑身的气机便沉淀一分,便也就果决一分,待到他将话说完……
就连孟彰都没能在他的身上看见丁点犹豫迟疑。
他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了。
孟彰久久沉默。
他却不是在斟酌着要去反对,他是在反省。
‘我到底还是太宽和了,手段有些软绵,更缺了点魄力。这不行,得改!’
‘在自己族群的生死存亡面前,旁人没有那么重要。我原就救不了天下所有的人,最多、最多也不过是给予炎黄几分助力。而且就连炎黄的劫难,我都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帮助化解,让炎黄可以安然渡过……’
‘连炎黄都是如此,我又哪里来的余力去观照其他的族群?何况草原上的那些异族,说到底也是后续炎黄族群劫难的施加者。是他们纵马劫掠炎黄,是他们将我的同胞当做牛羊!’
‘我可以宽仁,但这份宽仁所施加的对象,必定不能威胁到我炎黄……’
‘就算真有一日,要将这份宽仁遍及草原各族,那也是草原上的各族完成他们与炎黄的血脉融合、成为炎黄族群的一份子以后的事情。’
孟彰和谢远两人都是今日这一场集会的焦点所在,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的被人关注着,所以尽管这五里亭中的各位先生大家方才还蠢蠢欲动、野心勃勃,可当他们看清楚孟彰和谢远两人浑身气机变化的时候,他们的声音也就慢慢地停下来了。
纵然孟彰仍在自省,这五里亭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