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说话,只在马背上一个拱手:“是,昌谨受教。”
孟昌策马退回了他自己的位置,又对方才默默替他补上空位的孟氏将领点头致意。
丁墨原还有些不解,待后头回过味来,却也是叹服。
“这些老人,果真是比我们要来得老练。”
作为孟梧麾下部曲,在孟梧不在的时候,他们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孟梧的态度。
他们的谨慎,就是孟梧的谨慎;他们的小心,就是孟梧的小心;他们的礼遇,就是孟梧的看重……
“我们也得好好学一学。”孟昌说这话时候,脸色很有些复杂,也很有些慨叹。
丁墨很是高兴,但还是宽慰道:“郎主也不是就真的不明白个中道理,只是先前未曾有派上用场的时候,所以才疏忽了而已。郎主如今醒悟,也是一件好事。回头能给主君省却许多麻烦呢。”
孟昌也是放松下来:“你说得在理。”
自此以后,孟昌行事果真又更谨慎了许多。
也是到得这个时候,孟彰才抬头往外张望了一眼。
他看过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孟昌,笑得一笑,又低头继续翻书。
车队越渐靠近帝都洛阳,但在远远望见十里亭的时候,车厢里头也不抬的孟彰忽然开口道:“在十里亭处停一停。”
外间策马护持的孟氏将领飞快回神,应声道:“是,小郎君。”
车队的速度果真开始放缓,直至在十里亭外停下。
“有人!”纵身下马的将领不懂声色地抓住腰间长刀,平声往四下提醒。
来人衣着甚是简朴便利,但式样古拙,别有一番端正。
——此人出身大家,乃是大家中极有头脸的近仆。
孟氏将领在心下做出这等结论的时候,姿态也放平了些。
他可是知道的,他们孟氏的这位麒麟子的交游之广阔,绝不是寻常同龄世族郎君能够比拟的。何况,是他们家的小郎君吩咐要在这里暂时停留……
“郎君有礼了。”那位近仆含笑来到近前与他点头致意,随后他却是脸色一整,双手规矩并拢在腹间,弯腰向马车那边作礼而拜,“奴拜见孟郎君,郎君,我家大王等候郎君多时了。”
孟彰掀开车帘从马车上下来。
往十里亭中张望一眼,孟彰回转目光对正凝神看着他的一众孟氏将领点头示意,然后冲那位近仆道:“烦请带路。”
那近仆又是一礼,转身带着孟彰往十里亭中走。
十里亭修得很是简单,但因着此处乃是帝都洛阳,所以到底也极为干净。
甚至有那心思细的,还能从中品出一二独属天地自然的雅致来。
孟彰收回目光,走到坐在亭子里自个儿喝酒捻棋的末代商王殷寿对面。
“彰见过商王。”孟彰振袖作礼。
殷寿点头还礼,又抬手引他入座。
“阿彰客气,”殷寿招呼他,“且坐吧。”
“可要与我对弈一场?”殷寿含笑问他。
孟彰摇头:“彰才刚从阳世天地那边回返,精神不免疲乏,怕是扰了商王兴致。”
殷寿也不勉强,随手将捻着的棋子拍入棋盘里。
棋盘中的棋局不见变化,一切似乎平静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