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右看了看,悄悄地在孟彰对面离开,转到某处案桌后头站定。
书纸被镇纸镇在案桌上,孟显自己磨了墨汁,又掏出许许多多的颜料研磨开。
他提笔蘸墨,在书纸上大笔挥下。
他准备作画。
也不画其他,只画这一夜,这花厅里的一家子人。
没有了旁人的观测,孟彰面前那个木匣子里的变化越发的玄奇。
蒙蒙迷雾之中,似乎有什么铭刻在时光中的痕迹被琴音牵引。连带着那些痕迹的主人也都被接引过几分力量,在这木匣子里存留。
到得迷雾隐去,一切痕迹又都消失无踪。这木匣子仍是孟珏交付给孟彰时候的模样。
一曲终了,谢娘子都没惊醒孟彰,就又开始奏起下一曲。
于是迷雾又笼罩了木匣子,在木匣子上又铭刻一层痕迹,留存一套力量。
如此一曲一层痕迹,一曲一套力量封存,到谢娘子的琴曲终于停下时候,孟彰那个木匣子已经嵌套上来不知多少痕迹、多少力量了。
到木匣子被铭刻的痕迹、加持的力量达到某个极值的时候,木匣子表面忽然亮起一片清晰流畅的纹路。
纹路上流转的灵光亮起刹那便黯淡下去,并未引来太多的关注,但作为制出这木匣子来的人,孟珏又怎么可能会错过那一刻?
他抬起视线往孟彰那边看了一眼,有些无奈。
“不是说好了,不要护得太过严实的吗?”孟珏问,“这提议还是你说的,又是你说服我的,现在这是怎样?”
原来是拦着他不拦自己的吗?
谢娘子面上不见半点愧疚:“当时是当时,现下是现下。我今日里见了阿彰,还是觉得太多人在看着他、要打他的主意了。”
“这不行!我得多给阿彰留下护身的手段。”
孟珏更是无奈:“我这木匣子是用来帮助阿彰悟道修行的,不是护身卫道用的。”
似这等用来帮助悟道修行的物件,惯常都会被主人家收藏得好好的,哪里舍得用来跟人打架?
谢娘子也道:“我当然知道,我留的这些手段,也都是保命用的。等阿彰真遇到生死危机的时候,再好用的悟道物件,也得舍了,不是吗?”
孟珏摇摇头,放弃跟谢娘子继续辩解。
“你且小心着些,阿彰已经起疑了。”
谢娘子的动作停了停,下一刻却又将手虚虚按在琴弦上。
“阿彰早晚会起疑的。”谢娘子道,“你当他真什么都发现不了?不过是他不想猜疑我们罢了。”
“更何况,”琴曲的前奏再起,“我们也不可能一直都瞒着他。”
琴音中,木匣子又开始为新一轮的蜕变积攒力量。
孟珏摇摇头,将手中的棋子拍在棋盘上。
谢娘子没往他那边瞥去视线,却道:“你也别太欺负人了,不然明年,你怕是得在这样的日子里真的凄凉到跟自己下棋了。”
孟珏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
可他不想改。
“放心,他们的是好孩子。况且,没了阿昭,也还有阿显和阿蕴呢。实在不行,我自己来也是一样的。”
谢娘子不再理会他,专心奏琴。
到木匣子的第三轮蜕变完成,孟珏终于叫停了。
“差不多行了,阿彰很重视今日的守岁的,你要是一直这样给他铭刻、加持下去,花费的时间就太多了,阿彰不会太高兴的。”
一曲琴音结束以后,谢娘子果真舍得放开琴弦了。
她静默地坐在座席上。
孟珏轻叹一声,离座走过去,将谢娘子送到孟显和孟彰近旁。
“你坐在这里看着他们玩也是一样的。”孟珏道,“只要阿彰高兴,今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