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在当下这个世道,粮食还不是系在所有炎黄人族脖颈中最紧实的那一条绳索。刀兵战祸才是。恶人压榨才是。
倘若人都是朝不保夕的,又怎么能顾得上田地里的庄稼?
陈平安定了定神:“我知道。”
“我知道。”他又重复了一遍。像是终于拿定了主意一样,陈平安看定孟彰,问他:“老师,我能不能将我学的,也教给他们?”
孟彰笑了:“我倒是无妨,但你能忙得过来么?”
“能。”陈平安近乎斩钉截铁地回答他。
“那便随你,”孟彰道,“但我先得提醒你一回——我布置下来的课业,你得按时完成了。若不然,我是要罚的。”
陈平安咧嘴笑了起来,站起身对孟彰端正拜了一礼:“多谢老师。”
孟彰摆摆手,说道:“且莫要先谢我。”
“嗯?”陈平安有些不解。
孟彰道:“你的麻烦要来了。”
陈平安道:“倘若老师你说的是那些要跟着我的人,那我已经有准备了。”
孟彰摇摇头:“我说的不是他们。”
“那是?”陈平安问。
“是琅琊王氏、陈留谢氏、颍川庾氏和龙亢桓氏这些世家。”孟彰道,看着陈平安木愣的脸,又笑,“怕吗?”
“怕。”陈平安道,“但如果我会因为怕就什么都不做,我早就死了。”
“我如今还活着。所以,只要我不死,该担心甚至到最后该怕的,就是他们。”
孟彰看他一阵,忽然问:“怨我吗?”
陈平安直接反问孟彰:“是那些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要打压我、防范我,我就算心里真有怨,也该怨他们才是,为什么要冲着老师你去?”
“对,”陈平安又道,“他们所以会想要打压我、防范我,源头在老师你身上。”
“他们压不住老师你吧?”陈平安近乎笃定地问。
“哦?”孟彰有些好奇,“你怎么会这么想?明明你这段时间只待在颍川陈氏的这一片地方,没有往别的地方去,也没有跟那几家的人直接碰过面才对。”
“我自己猜的。”陈平安道。
孟彰示意陈平安细说。
陈平安便将自己这些时日里的所见所闻以及所想简单地跟孟彰说道了一遍。
“老师你姓孟,不是姓司马,也不是王、谢、庾、桓这些著姓。所以就算老师你同样出身世家,你的家族也绝对不会有那种份量让庾氏的人为我出面。”
“所以老师你仰仗的不是家族。”
“我曾听老师说你现在还在太学里读书,老师日常里也没有要完成什么特别的功课,所以尽管我还不能确定老师你的背后是不是站着一个更了不得的师祖,我也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老师你仰仗的大抵不会是师承。”
“不是家族、不是师承,那么老师你所仰赖的,便该是更全面的一些东西。”陈平安说完,又问孟彰,“老师,我可是说对了?”
孟彰失笑:“你猜测的方向倒是没错。”
孟彰没什么兴趣跟陈平安分说自己到底是仰仗着什么,才叫那些顶尖的名门望族为他做退让。
“继续。”
陈平安便应声将话题的方向又给带了回来。
“他们忌惮老师你,又想要仰仗你,从你的身上分润些好处,所以,他们必不愿意老师你手底下有足够能用的人手。”
不得不说,陈平安真就是一块璞玉。且随着孟彰的教导,这块璞玉渐渐开始散发出他自己的光芒。
“也只有老师手底下没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