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二兄,孟蕴的目光从孟显转落到孟昭处,就连大兄,只怕也不一定能从头“稳当”到尾……
别忘了,他们是一母同胞、一家所出的兄弟手足。
不知为什么,在孟蕴那莫名古怪的目光注视下,孟昭竟忽然觉得自己生出些心虚来。
他摇摇头,将那丝攀缠上来的不知是预感还是直觉的思绪甩开,重又将话题带回。
“可不论你想要做什么,只知道自己想,而没有切实、周到的安排和脚印,必然是什么都做不成的。”孟昭道,“阿蕴,你自己也说了,你只知道自己想做些什么,但要怎么去做,怎么才能做成、做好,你却还没有确切的认知。这样的你……”
“连说服我和你二兄都做不到,你又要怎么去说服阿父和阿母?”
孟显也在这个时候接话:“若不然,你难道还能忤逆阿父和阿母不成?”
孟蕴闷了好一会儿,憋出一句话来:“我会说服阿父和阿母的。”
孟显下意识地问:“用什么来说服?还是说,你要用你自己来胁迫他们?”
孟蕴猛地抬头,也怒了:“二兄,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这样的不成?!”
孟显也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低了低身体,将一盏茶送到孟蕴身前:“是我说错了,我的不是。阿蕴你原谅我一回……”
孟昭侧目看他。
好家伙,二弟他真不是故意的?他也就是先低头一回罢了,当下就将这里渐渐剑拔弩张的气氛里的火起消减了,同时还多了阿蕴的保证。这,这就是一举两得啊……
孟显没理会那边投来的目光,低眉顺眼等孟蕴将他手里的杯盏接过去。
孟蕴顿了一顿,果真是伸手将茶盏接过来:“我原谅你了,混蛋二兄!”
孟显勾着嘴角笑了起来。
“但事实上,”他又看了孟蕴一眼,“阿蕴,你莫要怪大兄和我残忍,实在是你想要做的事情太难了。”
孟蕴将手里的杯盏抵到唇边,她抿了一口茶水。
“就算阿蕴你真的靠着自己,确定了能用来医治、调理人心和情绪等等层面上的病灶,可你又要怎么让病人对你开口,精准又真实地讲述出他们在人心、情绪上的困窘呢?”
孟蕴的手顿了顿,脸色也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
孟昭见孟显戳到了真正的关键之处,也给了孟显一个赞赏的眼神,示意他再接再厉。
“我不是医者,但道理总是一样的,不论是要医治身上的病灶还是医治那心上的病灶,总是要讲究一个对症下药……”
“身上的病灶,医者可以通过望闻问切来诊断,可心上的那些病灶呢?那必定是要病患自己跟医者开口才行。可是,阿蕴你真觉得,有人能对你张口说那些叫他们郁结在心的事情吗?”
孟蕴放下杯盏,久久没有说话。
孟昭和孟显一点都不着急,很耐心地等着。
“……这原也是我一直没有找到解法的难题。”她道。
“所以,你要不要换一个办法?”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让孟蕴下意识地跟着他的话语开始思考:“换一个办法?”
下一瞬,孟昭、孟显和孟蕴同时转落目光看着孟显手上的那盏莲灯。
莲灯上的灯芯轻轻一跳,本来虚淡的灯火此刻竟是虚虚勾勒出一道小小的身影来。
“阿彰?”
“阿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