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干人等,还有居住在帝都洛阳里的那些安阳孟氏族人。
这乌压压的一群人,如果全都拉到孟彰的书房去,且不说那地方能不能塞下这么多人,孟彰自己就先不乐意了。
所以还是正厅比较好,既正式又宽敞,免了很多麻烦。
罗先生也是聪明的,不过是跟着一大群人从府门处去往正厅的这一段路,竟就已经叫他将个中原因猜了个七七八八。
“是了。”他叹道,“阿彰那一份策论才刚拿出来,即便是看在那份策论上,也会有一批人愿意退让一步,甘心看着阿彰顺利完成突破;而且,就算有人真的不愿放过这个机会,说什么都要出手,我们孟氏、大晋朝堂也不是干看着的。”
再有,即便是他们那些不乐意叫孟彰顺利成长的人里,也未必就没有人想要回头跟孟彰交好。
“真要有人那样胆大,”罗先生笑了一下,“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站出来给阿彰搭把手呢。”
甄先生看了一眼罗先生,提醒他:“虽然阿彰现在大有乘风而起、得势多助、逢凶化吉、万邪不侵的气象,但该我们小心看顾着的还是要多小心些。”
“若不然,真让阿彰出什么事,莫说老师那里交代不过去,就连我们自己,都不能原谅得了我们自己。”
罗先生先是一怔,随后一整面上表情,端肃且认真道:“师弟你且放心,我不会忘记的。”
甄先生盯着罗先生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稍稍满意地点头:“嗯。”
甄先生的目光转移开去,看着簇拥在孟彰、孟庙两人周围的那些安阳孟氏族人,悄声问罗先生道:“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罗先生循着甄先生的视线看过去。
“他们?”罗先生回答道,“他们都是听到了阿彰的那份策论寻过来的。也都是赶巧了,你们从太学里出来却一直在外间兜转不回府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他们都在孟府里。”
甄先生听得,也是了然。
“确实是巧。”
到得这个时候,甄先生也已经洞悉了这些安阳孟氏族人的来意。
“他们也是想要出仕啊……”
罗先生沉默了一瞬,忽然笑道:“你这话说得,就像是天下里的大部分贵族仕宦都想要躲懒、避居山外一样的。”
甄先生愣了愣,也跟着笑了开来:“这倒是。”
罗先生跟着孟彰这一群人等迈过正厅的门槛,走入正厅中寻了一个位置坐下,还不忘跟甄先生说话。
“连居住在这帝都洛阳里的安阳孟氏闲置子弟都这般按耐不住,其他的世族郎君现下到底是个什么境况,如今也已然能猜到了。”
“大势如此,不论阴世龙庭里的那位武帝陛下心里在筹谋什么,那份策论他都拦不住了。”
甄先生沉吟着在罗先生身侧坐下,一时没有接话。
罗先生看了看他,甄先生这才开口。然而,他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一个问题。
“师兄你觉得,那位武帝陛下拦截阿彰的策论,真的只是因为要教训阿彰,再没有其他的心思了吗?”
罗先生一时也是沉默,随后才失笑道:“怎么可能没有?但对于我们来说,眼下不是要去揣摩、猜测那位武帝的心思和谋算,我们要做的,从来都只有一件事。”
“保护好阿彰,我记得很牢固。”甄先生道,“我也不会轻易将心思分散到其他事情上,只不过,师兄……”
“嗯?”罗先生发出了一个询问的单音。
甄先生的目光在落于主位处的孟彰身上停了停:“我觉得,倘若只得我们师兄弟二人的话,怕是没有办法妥善保护好阿彰啊。”